竹马他又在孔雀开屏(重生)(110)
更要紧的是,如今景恪未死,好比一根尖利的刺扎在心中,令她坐立难安。
傍晚时分她在雨中狂奔了一路,兼之精神疲累,眼下只觉一阵一阵的浮热往上涌,画扇身子发虚,意识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卫凌离去前,帮她唤来了姆妈。
“是谁?”画扇脑子如同生锈了一般,转不动,反应都慢上了半拍。
“是顾衍之少将军,半个时辰前就在前厅候着了,奴婢本想以小姐染了风寒不便见客为由推辞去,可他却道无妨,执意要见您一面。”
画扇混沌的神志,就如烧红的铁块扔进沸水里,一下清醒过来。
就在她昨夜的梦中:她伤了景恪的第二日,负责调查此事的顾衍之,便会亲自来一趟说要见她,涉及证据一事,更似是要禀告君上。
梦里发生的一切,在这一刻,和现实重合了。
“小姐,要去见见他吗?”田阿姆问道。
顾衍之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人站在自己身前,将阳光尽数遮掩。那张脸,就算烧成灰,他也不会忘记。
颜正卿。
亦或者,鹰司玄卿。
顾衍之嘴唇动了动,却已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将周围的地面也染成红色。
血一般的红色。
(宁玉篇 完)
第五十八章
头……好疼……
眼皮好重……
意识在海洋里浮沉,时而清楚,时而模糊,耳边嗡嗡作响的,好像有人在说话,顾衍之却怎么也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眸,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睁眼,却什么也记不住,什么也想不起来。
大脑空荡荡,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离而去,只能迷茫地看着屋顶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之手指动了动,想从床上坐起来,胸口撕裂般地疼痛却让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日落西山,暮鸦乱飞,金光从云层漫射而出,染透了半边天。
庭院殿舍之中,画扇衣衫不整,半伏于床边,从昏迷中缓缓苏醒。
斑驳的光影跃入她眸中,她眯了眯眼睛,看到面前一滩血水,有男人倒在那里。
源源不断的血水从他身上流出,汇成小小溪流,慢慢地流向她淡青色的裙裾。
空气中迷药尚未散去,画扇扶着欲裂的额头,想起了一炷香前发生的事——
她失手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画扇袖口之下的手紧了紧,正欲趁乱出去,忽然这时,身后的林子里传来了侍卫的搜查声。
东北方向,一支支火把亮起,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兵戈撞击地面发出巨大的动静,伴随着阵阵脚步声,犹如雷霆涌来。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雨水“哗啦啦”冲刷着地面,夜风送来了禁军的呼声——
“站住!”
“统统站住,有违令者斩!”
禁军匆匆赶来,高声呵斥着惊呼的众人停下。
当中有人不听令,禁军统领当即拔出宝剑,大步流星而上,挥刀朝一人劈去。
那前一刻还活着的宦官,顷刻如一滩肉泥跌倒在地,头颅“骨碌”砸地,血水喷涌如注。
禁军统领收起长剑,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傍晚宫中遭遇刺客,贼人尚未伏诛,君上命我等速速将人活捉!凡有碍搜查者、扰乱人心者,格杀勿论!”
四周噤若寒蝉,勋爵贵族、婢子宦官皆瘫软在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那统领收起长剑,命令手下继续搜查,乌泱泱的人群如一张大网向四周散去。
假山之外脚步凌乱,画扇躲在假山之中,不敢贸然出去,观察着外头的动静。
远方忽然出现一片亮光,但见另一支队伍从道路尽头绕了出来。
为首之人高高坐于马上,大雨模糊了身影,一眼望去,掩不住的身姿颀长。
近旁火把照耀,映亮来人一张俊美的面容。
禁卫军认出来人,当即停下行礼:“少将军。”
搜查的军士停了下来,画扇便是趁着此刻,快步往假山里头走去。
她听到了水流声,顺着声音找到了一汪通往外头的小池,提着裙裾淌水迈入池中,从那里离开了山洞。
那边,禁卫军统领对着来人作揖:“少将军怎么来了?这一带我已带人搜过,并未见贼人踪迹。雨下得大,少将军不若先回去,剩下末将继续来搜查。”
统领语气不善,示意身后人跟上。
只是他敢走,余下之人却是不敢相随的。
禁军统领这态度,分明是不想让来人一同插手搜查刺客之事。
当今君上的第六子,景恪。声音清亮,婉婉如同碎玉。
门外的争执在一瞬间停下了。
庄良走上台阶,手按上门框。
烛火昏黄,将一道女子朦胧袅娜的身影投落在木门之上。
“庄统领,今日我在衍席上吃多了点酒,出来散散酒气,顺便来阿弟的寝舍替他拿件东西,这期间并无什么刺客来过,护卫也都守在外头。如此,便不用麻烦侍卫再进来搜查一遍了。”
庄良压低声音,态度恭敬:“末将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君上有令搜拿刺客,不放得过章华宫任何一个角落。如若因末将疏忽,导致刺客脱身,那末将便是十个脑袋都不足以抵偿。”
画扇手搭在门框边上,指尖轻轻蜷缩起来。
她也知晓,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庄统领,并非是我有意为难,实在是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雨,我吹风受了寒,这会身子不适,隐感头疼,若是侍卫等会进来搜查好一会,携带潮湿水汽,怕是明日我便要染上风寒,卧榻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