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情深(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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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允回到东珠后又忙了起来。
十一月十三日这天,他结束应酬回到庄园,今晚喝得有点多,酒精刺激大脑神经,太阳穴隐隐作痛,男人扯了扯衬衣领口,露出熏得发红的脖颈和胸膛。
何扬赶过来汇报蓝嘉今日的状况,“允哥,蓝小姐醒了。”
易允如当头棒喝顿在原地。
九月五日进行基因治疗。
九月二十五日正式离婚。
今天,蓝嘉终于醒了。
“允哥,要去梁城吗?”何扬问。
男人大半边身体陷进灯光的死角,晦暗将他笼罩。沉默的这两分钟里,易允喉结滚动,好半晌才冷漠地说:“有什么好去的?不去。”
他‘砰’地摔上门。
深夜,易允躺在蓝嘉曾经睡过的床上。前几天他枕着女孩的枕头,盖她碰过的被子,总能睡得很好,可今晚知道她苏醒后,便开始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梦里的蓝嘉会主动亲吻他。
现实里的她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有点后悔被蓝嘉气到跑去把婚离了,就应该心狠到底才对。
易允隐隐不甘心了。
他为她结扎、为她花钱治病,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捞着,以蓝嘉白眼狼的姿态,说不定养好身体以后就要开始去追求美好的生活。
她喜欢温柔的绅士,喜欢那种脾气好的男人。蓝嘉会跟别人结婚吗?会和另一个男人牵手拥抱接吻做//爱吗?
一想到这,易允脸色阴鸷,呼吸急促,越想越不甘心,也越想越偏激。
他承认,他忘不了。
蓝嘉就像一根刺,永远扎进心里。
睡不着的易允,沉着脸去了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两张蓝嘉照片。
一张是去年宾周荣调查蓝嘉资料时给的照片,背景是康河,女孩穿着酒红色一字肩短款上衣,露出一截纤细的薄腰,腰肢下是一条很显腰身的牛仔短裙,微卷的发丝披散,右耳别了一朵稠艳绽放的花。
另一张是蓝嘉和梨园名角的合照,那个名角被他烧了,只留了蓝嘉这一半。
易允的手指轻轻拂过,低头吻过,心满意足地拿回卧室,然后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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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九日,蓝嘉正式从医疗室转入病房进行检测和观察。
她不再需要营养点滴,可以吃一些易消化的流食。
阿糖的厨艺开始有了发挥的余地,每天变着法给蓝嘉做营养餐。
而蓝堂海和蓝毓经常在东珠和梁城之间来回飞。
蓝嘉被精心养着,现在已经能开口正常说话了,淡笑道:“这样来回奔波挺累的,再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医院有护工,阿爹阿姐,你们去忙自己的吧。”
蓝堂海笑道:“没事,阿爹不嫌累。”
蓝毓也是:“就是,阿嘉,你现在还需要留院观察,等可以出院了,我们一家人就回东珠,回家去。”
“叩叩叩——”
外边,两个衣着考究、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拎着公文包敲了敲门。
屋子里的人看过去。
其中一个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礼貌又客气:“蓝小姐,您好,我们是负责离婚后财产分割的律师,这里有一份易先生——”
病房里,蓝家人沉默地看着床上穿着病服的女孩。
她的脸色还是苍白,清瘦得像一片单薄的浮萍,轻轻一吹就能折断。
在缄默空隙里,蓝嘉终于清楚那个男人为什么没有再出现了。
他心甘情愿放下这段婚姻,尊重她的决定。
蓝嘉眼睫颤颤,微不可闻地笑了。
足够了。
她对他的要求到这也就足够了。
两位律师详细介绍了可以分割到的资产,数目和涉嫌金额多到吓人。
和易允结婚,可以拿走他一半的财富。
这些年,他的版图扩张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蓝嘉突然打断他们的说话:“不用了。”
两个律师面面相觑。
“拿回去吧。”女孩抬起苍白的脸,乌黑的发丝下眉骨脸颊清雅,“麻烦代我向易生说一句:谢谢,珍重。”
谢谢他花了那么多钱救她。
至于珍重……
…
“珍重?”
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东珠,易家庄园。书房里,易允手里握着几张新鲜出炉的偷拍照片。彩色画面清晰地拍出蓝嘉在病房里的各个角度,有她靠在床头和人聊天的、有她乖乖吃的、还有她坐在轮椅上被阿糖推着在屋里走来走去的。
他放不下蓝嘉,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打扰她,万一不小心又把她气出病了怎么办?
易允只好让人拍了这些照片。
刚拿到手里没多久,派过去的两个律师也回来了。蓝嘉不要他的东西,一如既往嫌弃,甚至还让他俩带了一句话。
谢谢,珍重。
呵,果然是小白眼狼。易允就知道她迫不及待想跟他划清界限。
珍重是什么意思?想表达什么?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是吧?
还真是一如既往气人。
男人气得不轻,嘴里咬着烟,吸了两口,又摩挲手里的照片。
他摆手让人出去,看了一阵,最后回到卧室,把新得来的照片贴在屋里。
易允往沙发上一躺,眯着眼,望向墙上多出来的新照片,忽然觉得在见不到蓝嘉时,用这样的方法也挺爽。
他搜罗一大堆关于她的照片。
默默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