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打动了谢云潇的心。
谢云潇揽在她腰间的手掌一片炽热,好比添了木炭的火炉,烧得灼灼烈烈,诱生出更深的窒闷与燥性。
华瑶原先不明白如何纾解。洞房花烛夜之后,她自认为是其中行家。
更何况谢云潇也才十八岁,气血方刚的年龄,身强体壮,武功精湛,没道理会拒绝她。
故此,华瑶委婉地说:“值此良辰美景,当尽一宵之欢。”
出乎她的意料,谢云潇推辞道:“你先睡吧。你公事在身,明早还要出门,今晚不宜劳累。”
“只做一次就不累,”华瑶实话实说,“而且,你知道吗?你真的很香,摸起来光洁、滑韧又健壮。”
谢云潇与她耳语道:“我原本也不愿违心抑情。你教过我驸马的贤德之道,反观你自己,今天白天……”
华瑶理直气壮:“我白天也没把你怎么样。”
谢云潇含住她莹白皎洁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吮吸了几下。她轻喘片刻,又听他道:“你对我讲了一串接一串的荤话。”
确实,华瑶近日在马车上、宫宴上、床榻上都对谢云潇说了很多肮脏不堪的污言秽语。但她并未反省自己,甚至还振振有词:“那又如何?我们都成亲了,夫妻之间……”话中一顿,她猛然坐起身来:“窗外有人。”
华瑶的诸多侍卫放出了信号烟。
华瑶拔剑而起,披衣
出门。
今晚,她在回家的路上,不幸被皇帝派来的一群高手伏击。那群人藏在芦苇丛里,目标明确,速战速决,轻功更是登峰造极。她猜测他们来自拱卫司。
而现在,华瑶望向飞驰于宫殿屋檐间的黑衣人,心中已有了计较。放眼京城,谁敢夜闯皇族的住处?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一争高下?那些黑衣人要么效忠于皇后,要么效忠于二皇子——前者是为了追踪罗绮,后者是为了搜查罪证。
这帮黑衣人的头领是一名体魄强健的男子。他的武功远在华瑶之上,当然也胜过了燕雨。他脚步轻盈地跃过一道巍峨宫墙,刚好碰见了燕雨及其属下。
燕雨心知他的武功优于自己,而且他没有半点杀意,燕雨就大喊一声,虚张声势道:“哪儿来的贼人!还不速速受死!”
那人暗暗发笑:“你是四公主的近身侍卫?”接着喟叹一声:“低劣货色。”
“放屁!”燕雨破口大骂,“你算老几,在哪个宫当值?四公主的私事,轮不到你这贼人说三道四!”
燕雨一边叫嚷,一边挥剑力攻,怎料那人不费吹灰之力就避开了燕雨全力一搏的杀招。
那人来去无踪,飞掠到一棵大树上。他把整个兴庆宫收入眼底,如入无人之境。他正打算率领属下搜查主殿,忽有一把长剑砍向他的身侧,他的肩胛骨被切开一道裂口,鲜红的血液洒在树叶上。他疾速拔刀出鞘。转身之际,他见到了谢云潇。
他心中暗道,谢家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第54章 宝钏回环九芎树 九芎树送嫁是虞州的风……
谢云潇并不清楚黑衣人的身份。他以为这一批黑衣人抱了必死的决心,便也懒得活捉他们,只打算将他们全部杀光,免得他们将来再找华瑶的麻烦。
华瑶原本就是势单力薄的公主。她冒死立下战功,不仅没换来皇帝的优待,反而招到了多方的猜忌和仇恨。
华瑶和谢云潇成亲之后,皇帝隐晦地敲打了谢家。而谢家的官员大多是天子近臣,充其量只能算作华瑶的保命符,做不了她的马前卒。她的兴衰荣辱都被皇帝一手掌握。纵然皇帝是天下至尊,他凭什么独揽生杀大权,又凭什么作践臣民的性命?
谢云潇一时又想起了戚归禾。
谢云潇曾经在雍城医馆的地窖里,见过戚归禾的遗容。彼时的戚归禾像是睡着了,不过没了声息,经脉全断,脏器腐烂——这就是他忠于君主的下场。
帝王之术在于“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任何莫须有的罪名都能激发皇帝的猜疑,继而惹出一场血光之灾。
思及此,谢云潇的剑风越发凌厉。
那黑衣人只见谢云潇剑光大盛,再也瞧不清谢云潇的迅疾身影,自然是拼命也要自保。他当即拔出腰侧两把双刀,借着一股狠劲甩刀迎敌,霎时刀剑相交,火星四溅。他双臂一阵酸麻,立即开口道:“你放我走,对四公主更有好处。”
谢云潇却道:“我更想杀了你。”
黑衣人向下纵落:“京城高手云集,英才辈出,哪怕你打得过我,打不过一整个京营。这会儿你对我下了死手,可就是沉不住气。”
谢云潇乘胜追击:“你武功太差,难逃一死。”
那黑衣人施展轻功,逃往燕雨的附近,挥袖一戳,忽地刺了燕雨一剑,恰好刺中燕雨的腿部,却没伤到要害之处,显然是刀下留了情。倘若他对燕雨起了杀心,燕雨早已沦为一具冰凉的尸首。
鲜血顺着燕雨的大腿往下流,燕雨强忍痛意,怒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牲!”
那黑衣人笑道:“小友,你才是真的狼心狗肺。”
言罢,黑衣人撩起衣摆,露出身侧的一块黄金腰牌。
月光下的腰牌闪烁不定,色泽纯净。
华瑶和谢云潇见状,当即命令属下停止追击,眼看着黑衣人及其同伙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直到此时,华瑶才放出信号烟,传唤京城拱卫司的士兵护驾。她知道拱卫司不会尽职尽责地保护她。这信号烟无非是走个过场,让京城官兵的面子好看些。损了京官的颜面,那就是损了父皇的颜面,此般浅显的道理,她当然再明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