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白玉戒指,套到了谢云潇的左手食指上,谢云潇又把戒指取了下来:“我不习惯佩戴戒指。”
谢云潇停顿片刻,华瑶依然坐在他的腿上,他始终坐怀不乱:“今天傍晚,你门外为什么会有两个提灯的陌生人?你的正事尚未办完,我想劝你多留点神,别耽搁了正事,误了你的大业。”
那一对提灯少年不通武艺,不精文墨,生平最大的本领就是勾引女人。华瑶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哪管谢云潇心里怎么想?
华瑶有些不耐烦:“我对他们毫无兴趣,甚至不想看到他们,你连我的心思都猜不到,又凭什么教训我?”
谢云潇的声线依旧清冷:“你是大梁的公主,高不可及,贵不可言,我岂敢教训你。”
华瑶双手按住谢云潇的肩膀,倚靠着他的胸膛,确认他的心跳比平日里更快一些,她仰起头,故意贴近他的唇角,似乎很想亲近他。当他垂首之时,她又扭过头去,严肃道:“你总是顶撞我,我大好的兴致都被你搅没了。”
谢云潇道:“华小瑶。”
华瑶不解其意:“干什么?”
谢云潇扔开了一颗夜明珠。他把华瑶揽入怀中,越抱越紧,周围一片昏不见光的黑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明白他为何待她忽冷忽热。
华瑶毫无头绪,随口说:“难道你对我还有什么芥蒂吗?你我已是结发夫妻,在这世上,我也没有别的亲人,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怎么办呢,你不懂我有多爱惜你,我总不能剖心自证吧。”
谢云潇的语气加快了许多:“我从来不想让你剖心自证,你一直对我很好,我不过是太……太贪心了……”
他自嘲一笑,缓声说:“算了,你就当我是无理取闹吧。“
华瑶一点也不明白谢云潇的意思。她满心茫然,过了片刻,她牵起谢云潇的手,格外郑重道:“我的姓氏是高阳,但我与皇族势不两立,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信了晋明的谗言。”
谢云潇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殿下多虑了,晋明临死前说的那些话,荒谬至极,我初时听了,也只想尽快杀了他。”
华瑶点头:“那就好,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她顿了一下,又问:“方才,你说到了那一对提灯少年,除了提醒我不能耽误正事,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
谢云潇不再拐弯抹角,直说道:“你真想把他们送给葛巾?”
华瑶斜倚着他,仿佛闲不下来似的,毫无顾忌地玩起了他的衣带。他的武功早已臻入至高境界,身体极为洁净,清冽的香韵透骨侵肌,袖袍都是携香盈芳的,确实比一般人更有意思。
华瑶拿他的衣带绕住自己的腕骨:“嗯,你别看葛知县一副清廉好官的模样,她的师长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贪官。他们这一党交际广泛,在刑部和大理寺都有些人脉。她的家族是朱原大户,她的兄长曾在灵安、端化、石曲三省绞杀海寇,立下大功。朱、灵、端、石四省都是南方大省,我并不了解南方官场,所以我也想从她身上打探消息,借机认识南方各省的官吏。”
谢云潇只说:“你贿赂官吏,也得有个分寸。”
“没事的,”华瑶猜到了他的意图,“我都明白。”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娘亲就是贱籍,兰泽也受过贱籍的折磨,我最心疼她们两个人,当然明白她们的痛苦。等到我登基之后,地位稳固,我一定会废除贱籍,改善各州各府的法治,从此以后,无论贫民还是贱民,在这世上都能堂堂正正地做人。”
谢云潇道:“大梁的贱籍制度已经延续了上百年,废除贱籍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你想劝我谨慎行事?”
谢云潇道:“倒也不是,我只想说,你忧国爱民,将来会是一位明君,臣民拥戴,将士归顺,你的平生抱负总会施展出来。”
华瑶轻轻地笑了一声。她听出了谢云潇的言外之意,自古以来,改革旧制都是极难的。她登基之后,还要收服民心,以民生为本,等到时机成熟了,“废除贱籍”的计划才能一举成功。
华瑶的思绪飘到了远方,她喃喃自语:“我还会下令减轻凉州的赋税,施行仁政,以安民生。”
谢云潇半低着头,被她身上的香气所惑,沉迷不悟似的,亲了亲她的脸颊,她轻声道:“一来是因为凉州战乱频繁,应当休养几年,二来是因为……你是凉州人,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再明白不过了。”
谢云潇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的这句话。
他的衣带被她扯散了,衣襟微微地敞开了。
无论她是公主或是帝王,应该明白“善始善终”的道理,谢云潇心底这般想着,便将她打横抱起,向着床榻走去。
华瑶兴致勃勃地调侃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主动落入凡尘呢。”
谢云潇仍不回答,华瑶就说:“今晚我在上,你在下,我看你什么时候向我求饶。”
华瑶被谢云潇放到了床上。他扯断了系着床帐的丝绦,顺势便压了上来:“可以,今晚就较量个输赢。”
*
次日黎明,天色朦胧,华瑶还在睡觉,谢云潇已经醒了。
谢云潇向来睡在床榻的外侧,把里侧的位置留给华瑶。他起身时的动静极其轻微,丝毫没打搅她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