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安在此恭候已久。她紧跟着华瑶的脚步,禀报道:“殿下,我依照您的吩咐,抓到了四十余位宛城官员,还有他们的父母、妻妾、儿女、子孙都被我关押起来了……”
华瑶点了点头:“这也不是关押,只是我们请他们过来做客。”
许敬安立刻改口:“是啊,做客而已,他们哭声连天的,太不懂礼数了。”
许敬安曾经是宛城的将领,自然知道宛城官员的住址。
今夜,宛城抽调所有武功高手,围攻华瑶一人,那些官员自己家里的护卫,便是不堪一击。华瑶在北区作战之际,许敬安率兵劫掠官员,打了个猝不及防,官员毫无还手之力。
华瑶准备立刻审问他们,尽快找到崔纬的弱点。她脚步如风,径直向前走,她的侍卫又说:“殿下,驸马给您寄了一封信。”
今天傍晚,谢云潇的密信抵达了宛城,彼时华瑶赶去了北区救灾,负责传信的侍卫没找到华瑶,便听从了许敬安的建议,在南区的官宅里等候华瑶出现。
驸马寄来的密信,何其重要?侍卫不敢耽误,待到华瑶点头之后,侍卫双手把信件递给华瑶。
华瑶拆开一看,略扫一眼,并非要事,她就没放在心上。
她拐入一间书房,找出一张宣纸,拿出一支炭笔,匆匆写道:“潇潇……”这两个字,似乎太过简略,她略一思索,又添了一句:“多日不见,思念甚切。”
多日不见,思念甚切。
这其实是一句假话,华瑶与谢云潇分别以来,她每日忙于公务,实在没空牵挂他,比起儿女私情,她更关注岱州军情。
不过谢云潇也才刚刚抵达岱州,华瑶没什么好问的。她根据谢云潇传来的消息,做出了一番布局,详细地写在信纸上,最后的落款,她署名“华小瑶”,以示亲近。
华瑶用火漆封好信封,装入封套,交到侍卫的手中,命令他
立刻去送信。
从秦州到岱州的官道已在华瑶的掌控之中,驿站的驿吏全部听命于华瑶,凡是华瑶派发的密信,皆是八百里加急传送,短短两天之后,谢云潇便收到了华瑶的回信。
第143章 临水照 所谓的“相思成疾”,他已病入……
清晨时分,朝霞漫天。
谢云潇正在山林中练剑。四周的树叶被风吹动,飒飒作响,枯黄的落叶随风翻卷,又被剑光斩成两段,纷纷扬扬飘落在地,每一片残叶皆是正面朝上、背面朝下。
旁观的侍卫眼花缭乱,全然不知谢云潇是如何出招的。
谢云潇的武功早已臻入化境,他的剑法自成一派,极为艰深奥妙,旁人想学也学不来。而他俨然有一代宗师的风范,他熟悉各门各派的剑法,不仅能融会贯通,还能因材施教,经他点拨之后,侍卫的武功大有精进。
今日,谢云潇与侍卫切磋剑术,大多数人在他手下过不了十招。
谢云潇点到即止,并未伤害任何人,但他剑势威猛之极,实有万夫不当之勇,岱州的名将都知道自己并非他的对手。
岱州竹城的守城将军严临也在一旁观望。
两年前,谢云潇在岱州剿匪,严临和谢云潇打过交道,两年不见,谢云潇的境界远在巅峰之上。
严临敬佩他,更畏惧他,自从他来到竹城,严临尽力避免双方冲突,唯恐他在竹城作乱。
严临的面色十分凝重,谢云潇倒是依旧从容。
此时风停树静,朝阳初升,谢云潇收剑回鞘,脚步无声地踏过一片树荫。他走到严临的面前,严临躬身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谢云潇道:“免礼,请起。”
严临这才直起腰,微微抬头,仰视着谢云潇:“方才您在练武,卑职不敢叨扰,只好退到一边去,还请您不要责怪。”
谢云潇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严临连忙抱拳:“卑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云潇道:“但说无妨。”
严临又把头低下去:“卑职是个武将,没读过书的粗人,不太会讲话,若是哪句话讲错了,冒犯了您,还请您饶恕卑职的鲁莽之罪。”
谢云潇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在他开口之前,谢云潇隐晦地提醒道:“叛军在秦州节节败退,叛军的残部约有三万多人,现已逃到岱州地界。你身为官兵统领,当务之急是清剿叛军、守卫岱州,除此之外的一切事务,不必烦恼,我会替你做打算。”
严临生平最害怕与文官交谈,他原本把谢云潇当作武将,怎料谢云潇的口才丝毫不逊色于文官,严临听完他的话,恍了一下神,脑子才转过弯来。
秦州叛军的残部四处窜逃,多半逃到了岱州。众所周知,岱州沃野千里,水土丰沛,自古便是膏腴之地,满山满谷的野果都可以用来充饥。哪怕遇上灾年歉收,岱州的流民也比邻省更少一些。
岱州常年无战事,朝廷又不可能白白地供养官兵,岱州官兵名为“军户”,实为“农户”,他们日复一日耕田种地,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为朝廷纳税交粮。至于“武艺演习”,不过是走个过场,没多少人会认真对待。
两年前,华瑶和谢云潇在岱州剿匪,谢云潇沿用了凉州的军规,迅速练成了一支军队,确实增强了岱州的兵力。
但是,谢云潇毕竟没有岱州的军权,无法审查岱州的军情。谢云潇离开岱州之后,岱州军队的威风仅仅维持了半年,便又故态复萌,直至今日,岱州各地的军营里不乏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