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说他怀了我的孩子(151)
正如明月明所说,他并没有醒,唇色有些病弱的苍白,而额头和脸颊却泛着绯红色。
薛庭笙想起明月明说过,沈南皎还在发烧。
这也很正常。
虽然沈南皎佩戴着护心鳞,但护心鳞并不能预防因为身体素质下降而附带的伤风和发烧。
薛庭笙搬来一把椅子,在沈南皎床边坐下,用手背轻轻触碰他的额头。
他额头上的皮肤滚热而湿润,连带着打湿了他额头旁边的一些黑色碎发。
薛庭笙思考片刻,很快就放弃了用灵力给沈南皎降一降体温的想法。
杀道剑修的灵力过于暴戾,除去杀戮之外并不太适合用来做别的事情。
薛庭笙日常使用比较顺手的法术,也就是用灵力点个火——而且还只能用来照明或者处理掉一些东西的参与。
连用来给自己烘干头发薛庭笙都不敢用,怕把自己烧了。
她转而握住了沈南皎的手。
沈南皎的手也滚烫,被岁月累计上粗茧的指腹摸起来有些粗糙。薛庭笙一只手没办法完全握住,单手努力太累了,于是干脆用两只手合拢一块握住沈南皎搭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然后维持着这个姿势发起呆来。
时间悄无声息流动,外头东升的太阳逐渐往天空正中央移动,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热。
在幻梦蚌所带来的白雾散去之后,明珠庭开始正式进入了沿海地区独有的明媚夏季。
穿过一层树影,斑驳的太阳光印在门窗上,又被门窗的木格所分割,最后投落地面时,变成方块格子里摇曳的枝叶。
斑驳的,边界分明的光点,有一部分也照到床边,照到少年与少女交握的手上。
少年的手掌骨节分明而掌心宽厚,少女的两手手指细长而腕骨伶仃。
比起握手——姿态看起来更像是薛庭笙用两手捧住了沈南皎的一只手,然后轻轻合拢手指。
沈南皎于高热余威的迷糊中,被夏季晌午偏移到自己脸颊上的日光晒醒。
他的思绪还昏昏沉沉而不甚清明,习惯性先动了动手指,曲起的手指抓住了一把柔软而微凉……什么东西?!
沈南皎惊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幻梦蚌的幻境里,蓦然吓出一声冷汗。
然后看见自己一手攥住薛庭笙十根手指头。
他顺着被自己攥住的两只手往上看,薛庭笙眼睛闭着,后背微倾,靠在一把梨花木圈椅上小憩。
刚才沈南皎的动作也没把她惊醒,她眼睛仍旧闭着,半边脸浸在斑驳日光里。
日光太亮,将她那半边清晰的脸照得每一处细节都清楚,沈南皎甚至能看见她皮肤上细小柔软的绒毛。
沈南皎刚刚被惊到而提起的那口气,缓慢的降了下来:不是幻境。
是薛庭笙。
他紧握的手缓缓松开,被他攥得发红的两只手忽然脱离沈南皎掌心,然后灵活的活动了一下,隐约能听见关节在活动时发出轻微的声音。
薛庭笙睁开眼,原本半滑瘫下去的身子,提溜一下又坐起来,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
薛庭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南皎怔了怔,慢半拍的开口:“还好,没有哪里不舒服……你——”
他声音嘶哑,以至于说出口的话都有点含糊。
薛庭笙预判了他的问题,抢答道:“我没什么事。”
随后,薛庭笙又将明月明和李望春的话整合一下,复述给了沈南皎。
沈南皎很是虚弱的爬起来坐着,眉头一皱就开始动脑子,“那个阵法,还有无头怪人,都没有找到?”
薛庭笙:“缥缈宗对外是这么说的,不排除藏私的可能性。”
沈南皎摇头,否定了薛庭笙的想法,“这里距离望棠山很近,他们如果发现了什么,瞒不了很久,所以没有必要这么做。”
薛庭笙认为只要利益足够,人做出什么都是很正常的——不过沈南皎现在是虚弱的病号,她不和病号计较,遂没有继续提这件事情。
沈南皎思索了一会,又道:“李望春画出来的那个阵法一角,你能复现给我看看吗?”
薛庭笙没拒绝,拉起他垂在床边的手——薛庭笙本意是直接画在他掌心。
但她才碰到沈南皎的手,沈南皎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缩回胳膊,“你干什么?!”
薛庭笙抬眼,反问:“不是要我复现给你看吗?”
沈南皎被她的反问噎住。
其实除了画在掌心之外,还有很多别的具现办法;比如说用纸笔,或者像李望春那样用茶水在桌子上画。
甚至也可以用灵力在半空中作画。
但沈南皎又不能直说薛庭笙拉他手要往他掌心画画的行为不对——因为这也是办法的一种。
两个半死不活的伤员,没有必要折腾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或者说再跑动去找纸笔,画在掌心怎么看都是个非常自然的办法……
沈南皎脑子里一会儿想东一边儿想西,自己把这个逻辑给想通了,咬咬牙,将手伸到薛庭笙面前,小声嘀咕:“你,那你也应该和我提前招呼一声啊!突然来摸我手,我还以为——以为……”
薛庭笙茫然:“以为我占你便宜?”
沈南皎再次被她的回答哽住。
薛庭笙的脑子是被那条蛟龙同化了吗?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
沈南皎愤愤的在心里骂了几句太簇。
薛庭笙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