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爹打算给她四百两银子,我们在山里没使钱的地儿,她在山外再多的银子都不够用,都给她算了。”陶母跟陶父早就商量好了,“你的东西我们就不要了,你不在我们身边,你要是有事我们帮不了你,你手上的东西你自己留着。”
陶椿算了算,一个陵户一年的俸禄合计是二十四两,这四百两银子,陶父陶母不吃不喝要攒八年半。虽说陵户在山里没使银子的地儿,但托人往山外捎信、从山外买衣料,这些都要给人跑腿费。而且从录
事官手上买山外的东西,都是人家喊价多少他们给多少。
陶母见她不作声,她把话说明白:“陶椿,这是我跟你爹最后一次给你收拾烂摊子,我跟你爹不止你一个孩子,桃丫头还小,我们还要养她。”
陶椿点头,“以后我的事我能自己兜底,不会让你们再操心,你们好好照顾妹妹。”
其实陶椿不相信这话,陶父陶母次次话说的狠,次次出事了次次兜底。原主一年又一年地装病不肯回山,他们年年写信骂,年年又去山陵使面前帮她圆谎,而且隔三五个月,原主就能收到来自山里的山货,这让她怎么会怕?她这回山了也是,老两口拼着不要脸皮也要为她强留下一桩好亲事。口口声声说不管她的事了,不出一个月,攒了数十年的家底撒出去了。
“你也不用说气话,以你的性子不可能不让我们操心,除非是我们死了。”陶母又开始打补丁,“我们不求旁的,你跟女婿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陶椿开始穿衣裳,她连连点头,“我们的日子好着呢,刚救了他一条命你忘了?”
陶母拍了拍床。
陶椿当做没明白,她打开门,端水泼出去。
“呦,好享受啊。”见邬常安躺在长板凳上由他大哥帮忙洗头,陶椿调侃一句。
“我待会儿帮你洗。”邬常安说。
“免了,我好手好脚,我自己洗。”陶椿连忙拒绝,她不觉得她跟他有这么亲近。
“婶婶,我给你磨了皂角。”小核桃献殷勤,“我还拿了艾草。”
“小丫头让我给你煮了一锅艾草水,贴心的紧。”姜红玉提桶热水出来,“趁着日头没落山,你赶紧洗,等太阳下去了,寒气就上来了。”
陶椿抱起小核桃举过头顶,说:“婶婶力气变大了,让我抱抱小核桃。”
小核桃高兴得要翘起尾巴,转头就挨了她娘一巴掌。
“你娘吃醋了。”陶椿嘻嘻笑。
陶母见状笑了,这丫头在邬家过得挺自在啊。
“娘,这下放心了?”陶青松小声问。
陶母“嗯”一声,她得承认,九年不见,陶椿早已不是她记忆里的孩子脾气。
邬常安洗完头发被赶去灶前烤火,他烤了半干赶忙给陶椿让位置,两口子就坐在灶房里捧着碗吸溜面条。
外面响起鸡叫,邬常顺和陶青松在屋后撵鸡,两只狗左右包抄给他们帮忙,鸡飞狗跳一阵后,他们抓回来六只鸡,剩下的鸡嗖嗖跑光了,屋前屋后只剩一片凌乱的鸡毛。
“就这样散养着?也没围个栅栏把鸡圈起来养?”陶母纳闷,“这样养鸡,你们吃的估计还没跑的多。”
“那也没法子,家里还住着一条菜花蛇,把鸡圈起来养,估计它能全给吃了,就这样放养着,蛇抓不到鸡。”邬常顺解释,“再一个也是没空养鸡,我们没爹没娘帮衬,我媳妇忙完孩子还要忙地里的活儿,连菜园子都荒了,哪有功夫割草喂鸡。”
“这倒也是。”陶母说。
“幸亏今年弟妹过来了,她是个能干人,婶子你看,这片没草的地就是她进门之后她带着我们一家拔的,明年开春就能种上菜。”陶椿救了老三,邬常顺领她的情,他诚心地在亲家面前说好话。
第52章 夫唱妇随 帮女鬼藏起尾巴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陶椿突然一个激灵,她猛地起身,端着碗大步出去:“娘,你跟我哥搭把手,帮我把带回来的熏鱼挂起来。”
“我马上来挂。”邬常顺接话。
“你去杀鸡,我跟她哥来挂鱼。”陶母说,“我来看一下这丫头熏鱼的手艺咋样。”
陶椿走过去,她边吃边说:“鱼还没熏干就装起来带着上路了,晚上过夜的时候我再拿出来熏,反正没有坏。”
坛子一打开,一股子鱼腥味和柴烟味嗖嗖冒出来,陶母捂了下鼻子,她闻味就晓得这鱼熏得不成器,连点香味都没得。
陶青松从灶房拿个盆来,他把鱼都掏出来装盆里,本还琢磨这鱼的鱼皮就是黑的还是熏黑的,抬手一看,他手上的黑油亮得发光。
“这鱼不好吃,鱼油都熏出来了,到时候晾干了,蒸出来是干巴的。”陶青松端起盆进仓房,没过一会儿,他取了条焦黄色的熏鱼出来,说:“你瞧,这是咱家熏的鱼,鱼油都在肉里,晾干了鱼肉都变色了。”
“等着,我明年也能熏出这样的鱼。”陶椿不服输,“你没发现我带回来的鱼你没见过?这是深山老潭里逮的野鱼,鱼肉嫩的很,才钓上来的时候,新鲜的下锅炖,只加盐都不腥。”
其他人闻言去看,就连年纪最长的陶母也没见过这种鱼。
“娘,你们回去的时候多带几条回去。”陶椿说,“明年我们还要去换粮,我到时候带个渔网,能多捞点,明年往家里多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