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觉得不是谢安青疯了,就是她自己疯了,真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陈礼干脆地松手,身体在空中短暂自由落体,被谢安青稳稳接住。
那一秒,腰腹间紧到发疼的感觉不禁让陈礼轻呼出声,一手本能攥住谢安青横在身前的胳膊,一手撑住墙壁,心跳快得忍不住急喘:“你每次就这么跳下来的?”
也不怕扭到脚。
谢安青说:“不是。”
陈礼:“那你让我跳??”
谢安青:“找个由抱你。”
陈礼又气又想笑:“不是已经在连廊上抱高兴了?”
谢安青:“连廊上抱的是昨天的,现在零点十三分,抱的是今天的。”
谢安青说完,横在陈礼腰上的一条手臂斜上来,下巴压着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陈礼笑了声,拍拍谢安青说:“让我转个身。”
谢安青手臂稍松。
陈礼转身过来和谢安青面对面,也用力抱紧了她。
屋后的夜风空旷凉爽,月光洒满沉睡的田野,河岸上旺盛的桃树在夜色里变得影影绰绰,河水把宁静深情的黑沉世界变成纱一样的银色。
谢安青和陈礼手牵着手走过柳树和坟,打了一声招呼。
“奶奶,她叫陈礼,上周六晚上和你说的那个让我有点着急的人。”
陈礼偏头看着谢安青:“我怎么让你着急了?”
谢安青把陈礼拉上田埂:“没怎么。”
陈礼:“没怎么你和奶奶告状?”
谢安青:“随口说的。”
陈礼:“现在去解释。”
谢安青:“奶奶不会放在心上。”
陈礼:“我当真了。”
谢安青看一眼陈礼,看着河岸两侧绵延无尽的桃树,说:“哦。”
陈礼:“。”
“谢安青。”
“在。”
“你是不是皮痒了?”
“看月亮。”
“今天不让你知道厉害,我名字倒过来写。”
“突然发现我们这里的月亮确实比其他地方亮,痒,哈哈,别挠这里,哈哈哈……”
谢安青一边跑一边拧着身体躲,还是被陈礼反复挠中腰上的痒痒肉,笑得停不下来。
陈礼从来没见过这么开朗的谢安青,不由自主跟着她一起笑。
空无一人的河岸上,零星一两篇落叶被晚风卷着往前滚。
沙沙。
哈哈。
沙沙——
哈哈——
谢安青攥住陈礼一只手腕,把她拉过来再次抱住。
两人跑得不算远,又一直打打闹闹,呼吸早乱了,这会儿猝不及防抱在一起,耳边全是交错的喘息和心跳。
陈礼笑了声说:“这么喜欢抱?”
谢安青:“嗯。”
西谢村在平交道口闹事那回应该就发现了。
今晚抱过之后确认。
谢安青说:“脊背有重量,下巴有地方放的时候会觉得很安全,很踏实,很……”
陈礼:“什么?”
谢安青想了想,看着目之所及一片跟了她们很久的树叶,说:“很幸福。”
陈礼闻言蓦地一愣,手指尖儿都在打颤。
幸福——
已经是很久远很陌生的词汇了,对她们两个来说应该都是。
现在突然碰上,被一个人慢慢地艰难地爱上,像大象席地而坐,兔子抱着它心爱的萝卜,陈礼抬起头,发现今晚的月亮得人眼眶发烫。
陈礼搭在谢安青背上的手上移,摸了摸她枕骨处的头发,五指插进潮热的发根里,轻声说:“那就多抱一会儿。”
谢安青:“快一点了。”
陈礼:“想睡觉?”
谢安青:“不想。”
陈礼:“我也不想。”
两人面对不同的方向,一个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一个低头看映在水里的,没有一点声响,爱情也能被最大程度滋养,然后野蛮地开始往血肉里生长。
窸窸窣窣,横冲直撞。
陈礼第三次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依然毫无睡意,她侧身躺着,手指在屏幕上点一下,点两下,点来一条和她一样辗转难眠的微信。
谢安青:【睡了吗?】
陈礼:【没有。】
谢安青:【那我可以过去吗?】
陈礼:【过来干什么?】
谢安青:【不知道。】
“呵。”
短促的笑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抓耳。
陈礼掀开被子坐起来,按住说话:“过来。”
几乎同一时间,外面传来开门声。
很快到陈礼这边。
她走过来迎接,在只能看到一點影子的暗淡光線裏摩挲謝安青的嘴唇、衣擺,把她帶到床上,親吻著她劇烈起伏的身體说:“從昨天早上忍到現在,還想不想和我亻故?”
连廊下的不算。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开心过。
陈礼说:“會讓你也開心到哭的那種亻故,還想不想?”
谢安青原本心神恍惚,在陳禮話音落下,膝蓋碰上來的瞬間,她猛地縮緊手指,血色漫到了耳根。
“想……”
陈礼立刻撩起裙子緊緊貼住謝安青,又用裙擺將一切直白的東西掩蓋,只留眼神、表情、身体的曲线和嘴唇张合的幅度给谢安青,像影视剧里恰到好处的空镜,她需要根据这些意味深长的变化,想象出山正在怎么移,水正在怎么动,一对相爱的人正在怎么享受同步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