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她也动。
五六秒的时间而已,河海泛滥,山岭倒塌,陈礼吻着跌过来的谢安青说:“如果刚刚是一场考试,谢书记,你已经考两次零分了。”
考题:记住要防备陈礼。
答卷1:陈礼说右手疼,谢安青就不拉扯。
答卷2:陈礼说靠过来,谢安青就朝她倾身。
连考两次零分会不会伤到自信心?
陈礼嘴角笑意弥漫,一遍遍耐心地吻着谢安青,等她身上的颤栗感消失干净了,偏头碰碰她埋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说:“还考吗?”
谢安青湿润的睫毛在陈礼衣领上闪烁,半晌,低低“嗯”了一声。
陈礼重发答卷,重新监考,谢安青在她手里重新作答——每一秒都认真、警惕,再没有落入陷阱。
直到附加题出现。
陈礼说:“‘姐’准备什么时候叫?”
谢安青混沌的脑子拉向警报。
陈礼:“不如现在?24小时的时效是最常见的有效期,你还有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考虑,不着急。”
怎么可能不着急。
现在就算是三分钟,她都能分开几次计数,三个半小时——
她想到陈礼说过的话:她会死在陈礼手里。
谢安青被动权衡。
陈礼右手拍她尾椎处的尾巴,增加一个答题条件:“小狗要听话,不听话,我还是害怕。”
谢安青头在陈礼肩上,视线低垂的方向就是她手不规律挪动的方向,每一次不经意的清晰都是一次爆发,她慌不择路地偏头,把眼睛贴在陈礼脖子里,正在迅速干涸的嘴唇张张合合数次,一开口,声音小如蚊蚋:“礼姐。”
陈礼一顿,耳中是万花一起绽放的声音:“再叫。”
谢安青用力抿唇又张开,手忙乱地抓住陈礼另一侧脖子:“礼姐。”
陈礼:“把后面那个字叠起来叫。”
谢安青不声响了。
她当时提这个交易条件真的只是权宜之计,不可能叫出来。
陈礼:“确定不要听话?”
谢安青:“……”
陈礼:“那我要训了。”
谢安青条件反射夹紧了陈礼的腰。
陈礼:“不想被训?那我们换个方式,只要你能忍住三分钟不到,就不用叫。”
对标那晚的三分钟不出声?
也算公平。
但,180秒,谢安青抓紧陈礼的脖子,快速闪动的睫毛刷着她颈侧的皮肤:“嗯。”
忍一忍就过去了。
陈礼细眉飞扬:“谢书记,你的自我认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准确了?还是,你就那么不想叫我?”
后半句陈礼说得格外慢,声音压得很低。
谢安青莫名心中不安,没等她去补救,陈礼生于眼底,消失于眼底,此刻卷土重来的风暴骤然将谢安青席卷,一切失去控制,她转眼就被逼到失控,风暴却还在持续,更狂更烈,她在意识被搅成碎片那秒,抱住陈礼的脖子失声喊道:“姐姐!”
瞬间风平浪静。
陈礼看着遍地盛开的鲜花,藏于草丛里的溪流,曼声道:“在。”
谢安青大口吐气,死里逃生。
陈礼怜爱又小心地把她抱起来,一下下拍着她的脊背,说:“你听话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害怕。”
谢安青满身酸软,无力作答。
鼓荡空气渐渐沉寂。
陈礼看了眼湿淋淋的手背,低头在谢安青耳边耳语:“阿青,你不是说不会咬我?我怎么觉得,就你咬我咬得最狠?以及,第三次依旧零分。”
在她说出“小狗要听话,不听话,我还是害怕”,她有所反应那秒直接零分,完完全全的零分。
防备一个人怎么能不防备她的花言巧语?
陈礼无声发笑,眼眶发热,手折回来抚着谢安青潮湿的发根,说:“谢谢。”
谢谢你在我这里吃尽苦头,仍然愿意想尽办法爱我。
谢安青昏沉沉趴在陈礼身上,还是没有回应她,爱人之间,“谢谢”这种话用情绪感受就好了,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承接。
谢安青抱紧陈礼,只希望她心里的洞有被填平一点,她有在好转,希望她在做的事情一切顺利,希望她“所愿尽得”。
说了好几次的四个字,每次的感受都不一样。
这次——
“陈礼,好好的。”谢安青说。
越接近甜蜜,越接近陈礼,她越这么希望。
她对陈礼始终都贪心,这一次又是失而复得,要求就更多更高,希望她身体好好的,心好好的,哪里都好好的,这一次好好爱她。
陈礼听到这话一愣,笑了声,轻声回应:“好。”
隔天早上,陈礼起得略早几分钟,她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脚步放轻,悄无声息地往谢安青身后走——她正蹲在行李箱前收拾东西,背影乍一看很风平浪静,收拾一半的尾巴尖不小心跌出行李箱后,她手僵顿了三四秒,才有些“凶狠”地把那东西摁回去。
陈礼嘴角一动,差点没憋住笑。
谢安青对身后的情况一无所知,兀自在那个软到自己手心发tຊ痒的东西卡入行李箱一角,再不可能翘出来后,倾身去拉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