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燕,江北雪(215)
半日之闲也被陡然打破,谢衍难免气恼,抬眼冷冷一瞥,不速之客江渚顿时觉得讪讪。
“将军下次来,能不能先容奴通报一番。”连庚寅都无奈至极。
“这……不是着急么!”江渚揉了揉脑袋,也觉得尴尬。毕竟他也不知道闯进来就能看到这样一幕啊!
都督一向与他们同甘共苦,身上并无太多世家子弟的骄矜。他一向佩服他,敬慕他,时间久了就散漫习惯了,少了太多顾忌。
女君他也熟悉,并不是矫情的女郎,性子又大方又开朗,想必也不计较这些。
于是他笑声朗朗,自己给自己台阶:“今日莽撞了,都督见谅。关键是那刺头就是头倔驴,没人能劝得动他,他只听您的,所以兄弟们才让我来请都督平息此事。”
灵徽不动声色地从谢衍怀中挪开,将腓腓抱到了自己的怀中,笑道:“疾奴一向肯听你的,他也非鲁莽之人,今日生事必有缘故,你快去看看吧。”
谢衍望着灵徽柔媚的脸,轻轻叹息,却也依言起身去更衣。
灵徽口中的疾奴,名叫程去疾,小字疾奴,本是北地逃来的流民。他勇武仗义,事母至孝,又仗义疏财,很快就在江北有了些名望,聚起了千余人的队伍,成了盱眙一带流民的主心骨。
谢衍自镇守江北以来,广召流民中勇武之人,建江北军。由于军纪严明,指挥有方,不多久就引来豪杰纷纷投靠,而程去疾便是其中之一。
谢衍看重他的人品和才华,但也头疼他的脾气火爆,逞强好斗,时不时就要为他摆平些无所谓的争端。
灵徽在谢衍出门前,附耳说了几句话,谢衍听完眼眸陡然明亮了几分,控制不住地吻了一下她的侧颊,笑道:“夫人妙计,若真能摆平此事,为夫回来必有嘉奖。”
灵徽赧然,伸手推他,看着他骑马匆匆而去。
跟在身后的婉儿不禁问道:“女君究竟出了什么妙计,竟让都督这般高兴。”
灵徽掩袖笑道:“也不是什么高妙的计谋,不过是安抚之策罢了。”
“他逞勇斗狠,看似是个人性格所致,但其实这里面藏着军中两股势力之间的矛盾。流民勇武善战,却根基浅,无依傍,谢氏部曲和原本驻守在广陵的驻军多勋贵子弟,难免骄矜懒散,身后又有家族支撑。双方互相看不上,时间久了自然有矛盾。”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趁机挑破矛盾,后面也更好约束些。军中若心不齐,才是麻烦。”
……
夜幕降临时,谢衍姗姗而归。
一回来便来到书房,见灵徽正在画画,笑意盈盈道:“圆月妙算,此事不久之后便能彻底解决了。”
“哦?”灵徽抬头,停了手中的笔。
“今日一人责罚了二十军棍,先暂时阻止了他们发生更大的冲突。疾奴果然不服,只说是李珣先言语轻慢,他才动的手。于是我趁机以责罚之名,令李珣带五百人往狼山去剿匪,若不成功,再回来谢罪。”
“五百人?你也真是狠心……这如何能胜?”灵徽道。
“不是你说得么,置之死地而后生。李珣为我谢家部曲中的佼佼者,一向傲气,此番磨一磨性子也好。若他不成,再让他看看流民军的能力,倒时既有救命之恩,又有钦佩之意,就不会是现在这番模样了。”谢衍笑着解释道。
说话间,他人已经走了过来。
“圆月,夜深了……”他暗示道。
见灵徽不应,干脆直接打横将她抱起,声音低沉又暧昧:“腓腓已经休息了,我们……”
灵徽拼命摇头:“你一身汗味……”
谢衍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身体,并不认同:“当初是谁说,七郎身上自有香气,久久不散,让人闻之安心不已。”
灵徽羞红了脸,埋首在他怀中,声音如蚊蚋般:“你厚颜,那种情景下说得话岂能作数……”
“自然作数,你说什么我都会当真……”谢衍抱着灵徽,一路回了寝屋。
侍女识相,纷纷退下,甜香弥漫的内室一时安静不已,只能听到彼此凌乱的呼吸声。不一会儿,灵徽的娇怒声传来,却是柔媚的不像样子:“登徒子,狂徒……”
“我家圆月骂人,甚是文雅!”谢衍不忘调笑。
外面守着的人掩唇而笑,不禁走得更远了些。
“圆月,”谢衍俯身,望着灵徽的眼睛,她的眼眸里蕴着桃花色的水雾,娇得不像样子。他再也忍不住,吻了吻她莹白清透的耳垂,“圆月……我这样爱你!”
听他告白,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是个会说情话的郎君,总能让她时时展颜。可是今夜听他这样说,她却心头悸动的无以复加。
灵徽想起了他们的初次……于他是,于自己却不是。她心绪复杂地迎接着他的热情,却在他俯身相就时,感受到了克制,小心和珍惜……他那样爱她。
灵徽的心砰砰乱跳,脸涨的通红,而他的吻就这样顺着耳垂,一点点滑向了她的脖颈,她的肩膀,她的……
男子在情事上总有无师自通的能力,尤其是他这样年轻又天赋异禀的男子……
灵徽伸手,环住的谢衍的腰。他的身材极是匀称,肌肤也莹润无比,她忍不住用手慢慢摩挲。
“圆月……”他唤着她的名字,等待着她的回应。
“阿弥……”灵徽回应。
这个称呼似乎取悦了他,下一瞬,灵徽便被他带到一片狂风巨浪之中,浮浮沉沉,似乎永无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