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音忽然如鬼魅一般抬头, 一动不动地盯着萧曼:“她说,我不是娘的女儿,是你的。是你在生产当日, 把我和知书调换了。她说的不是真的, 对不对?”
萧曼一张脸瞬间没了血色。
轰!
疾雷乍响, 天地摇晃。
宋知音歇斯底里地呐喊:“你说啊!她说的不是真的!”
萧曼:“我……”
“你说啊!”宋知音掐住萧曼的肩膀, “我让你说啊!”
“知音……”萧曼一把将匕首从宋知音手里抢过来, “这个不重要。现在, 你听我说。”
萧曼嘴唇煞白,“王桂花,是我的杀的, 和你没有关系。你今天也没来过这里,知道吗?”
宋知音如木偶一般毫无动静。
萧曼用力摇晃她, “你听明白了没有!我在跟你说话, 人是我杀的,不是你!我去给你找衣服, 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其他的, 交给我处理。”
“呵。”
宋知音发出一声苦笑,“王桂花说的是真的,对不对?我若不是你女儿,以你我的关系,你怎么可能为我顶罪。”
“不许胡说!”
萧曼一改往常柔弱不争不抢的样子, 坚定道:“你就是大夫人的女儿, 是宋家的嫡女!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萧曼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宋知音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用找了。”
宋知音刚说了一声。
家丁从门口鱼贯而入。
宋尚书,宋夫人, 宋怀章,宋怀豫,宋知书都在。
宋知书被两个丫鬟钳制住,另一个丫鬟捂住了她的嘴。
萧曼慌乱将衣服藏到了背后。
宋知书难以置信地看着屋内的一切,泪水染湿了睫毛。
丫鬟放开她。
她扑过来,哭喊:“娘……”
萧曼站在原地,如石化一般,随即跪倒在地上。
她怎么就上当了呢?
房内丫鬟忽然消失,知音一个人浑身是血,从诺大的宋府大门走到她这个最里面的院子,没头没脑的说自己杀人了。
这么多这么多破绽,偏偏事出突然,她又关心则乱。
宋夫人握紧了拳头,浑身颤抖,冲了进来,抓住萧曼,啪啪啪,一巴掌又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很疼,但萧曼顾不得。
她趴着来到宋尚书面前,“老爷,知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知书的姐姐,我一直把她当亲女儿,所以才会想替她顶罪,她……那个王桂花是瞎说的。”
宋尚书:“那她呢?”
家丁将羽裳押上来。
羽裳浑身是伤地趴在地上,“二夫人,奴婢……奴婢……都招了。”
萧曼指着羽裳:“她……她一个下人,如何受得住这般酷刑,肯定是屈打成招。即便不是屈打成招,她也一定被人收买了,老爷,请你明鉴。”
宋尚书:“你死到临头,还敢颠倒黑白?羽裳一个人的证词不可信,那其他人呢?你生产当日屋里那么多人,要我一个一个找来问吗?”
这就是她怕的。
事情一旦开头,就瞒不住了。
萧曼瘫软在地,声音酸涩,“知音,你糊涂啊。”
她给她铺好的路不要,却偏偏要来拆穿这一切。
宋知音捂嘴痛哭。
宋知书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三两步跨到萧曼面前,“娘,你只担心她,那我呢?我算什么?你一直偏心三姐,你一直说我和三姐不一样,三姐是嫡姐,我应该让着她,我应该顺从她,这些年,我一直想得到你的认可,想让你知道就算三姐是嫡女,我也不输给她。可是你呢?你对我就没有一星半点的怜爱吗?娘,我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知。知书。”萧曼抓住宋知书的裙摆,“你帮娘求求你爹,不要怪罪你三姐,她什么都不知道。”
宋知书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曼,眼泪挂在睫毛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仿佛被抛弃在了枯井之中,头顶是自己娘亲为别人的哭丧声。
宋怀豫走过去,将宋知音扶起来。
宋夫人小心地替宋知音擦着脸上的雨水和血水。
宋尚书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宋怀章静静地看着一切。
不管是爹爹,哥哥,娘亲,所有人都不在乎她。
宋知书眨了眨眼,泪水从睫毛上滚落,她一把推开萧曼:“滚,你滚!你到现在也只在乎宋知音。你从来没考虑过我。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娘!你根本不爱我!你从来没把我当女儿!”
宋知书哭着跑开了。
“知书!”宋夫人放开宋知音,哭着去追。
宋尚书拦住她,宋怀章从家丁那里拿了一把伞,匆匆追了过去。
宋夫人在宋书上怀里哭了一会儿,旋即,恶狠狠地盯着萧曼,仿佛要生啖其肉,她抓住萧曼,拼命摇晃,“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就因为我克扣你的月银吗?不对,你怀孕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苛待过你。若不是近两年府内经济紧张,银子不够,我根本不会削减你院里的开支。萧曼,为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怎么你了!你要换走我的女儿!”
宋尚书上前,拦住宋夫人,将她抱入怀里,细细安慰,看着萧曼的目光也充满了怨恨:“萧曼,你入府快也快二十年了,我自认对你不薄,也从未冷待过你……”
“呵,从未冷待?”
萧曼忽然笑了,笑声悲怆,“对啊,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有什么需要冷待的呢?”
宋尚书:“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曼嘲讽道:“你们都说没有对不起我,没有亏待我。那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们觉得对我,差不多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