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子爱我(162)
不多时,听到一声女子的窃喜:“长公子,找到了!”
姜昙浑身一震。
邓显在背后催促她:“夫人,长公子请你进去。”
姜昙极缓极缓地走进去。
陆青檐手指上挑着两个香囊的系带,看见她进来说:“这是你的绣品,我认得。”
姜昙站着不肯动了。
陆青檐走到她面前,衣襟散乱,头发也是乱的,看似平静的面容下,藏着滔天的疯狂。
“阿昙,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片死寂。
柔娘忍不住开口:“是麝香和——”
“闭嘴!”陆青檐冰冷的眼神看过去,有一瞬竟泛起了血红色:“我问你了吗?”
柔娘狠狠打了个寒战。
“说话,说话!”陆青檐捧起姜昙的脸,逼得极近:“我让你说话啊,阿昙!”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昙沉默。
陆青檐冷笑着要撕开香囊,这时姜昙终于出声了:“你不是知道了吗?就是你想的东西,不过她们的鼻子不太灵,这里面加了不止两种药材……”
陆青檐蓦地掐住姜昙的脖颈,将她抵在柱子上。
紫珠挣扎着要过来:“不是姑娘,都是我做的,是我出去买的……”
陆青檐的双眼变得血红,双手都在颤。
姜昙朝紫珠喊道:“别说了!”
陆青檐服的药太多,情绪不稳,姜昙也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个时候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你还护着她。”陆青檐咬牙切齿地笑了:“姜昙,我真的不想动她,动了她你会伤心,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我要杀了她!”
陆青檐松开她,忽地抽出一个护卫的佩剑,直指地上的紫珠。
姜昙在背后说:“你杀了她有什么用,你应该杀了我。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会千方百计地使这些手段。杀不了你,至少我可以做主自己的性命。”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新婚那天。
红绸勒在颈上,是叫也无法叫出声的窒息感。
陆青檐问:“你这么想杀我?”
姜昙眼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当然。时至今日,乃之昨夜,今夜,明夜,此后的日日夜夜。只要在你身边,我从未有一夜安眠。只要你活着,我就睡不好。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
第72章 (补) 要不要我?……
姜昙的脸忽远忽近, 在陆青檐的眼中晃成两个,他十分贪心,将两个都握在掌中。
他看着姜昙的脸, 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违心的证据。反复拆解她说的每一个字, 试图找出她遮掩得十分高明的爱意。
最终他失败了。
不是他寻找得不仔细, 而是姜昙眼中根本没有爱意。
他不懂:“你对施茂林好, 对杜良好,对你身边的婢女好……为什么就不能分我一点好?”
从前就是这样。
她对所有人都好,对所有人都有怜悯, 唯独对自己斤斤计较。
无论是什么情况,她好像永远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可是明明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坏人,他们都能得到毫无付出条件的好。只有他像天底下最大的恶人一样,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多亲近一分都令人作呕。
姜昙的字句如此冰冷。
“你这样的人,凭什么乞求别人对你好?”
“我是什么样的人?”
“自私虚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下人们怕你, 同僚们厌你,百姓们恨你。你为人可恶,行事可怖, 谁会喜欢你这样的人?你不值得别人对你好。”
“那你呢?”
陆青檐几乎要贴到姜昙的面上:“喜不喜欢一个人, 是否决定对他好, 你是据此判断的吗?如此说来,只有圣贤才能达到你的标准。可这世上谁敢说自己是圣贤, 有哪一个不是披着人皮的畜生,你以为别人有多干净,我就比别人肮脏?”
他捏起她的下巴, 让她看纱帐外的月娘和柔娘:
“为什么她们可以对我好,短短几个月,已能让她们生出相依到老的念头。为什么你不能像她们一样?知冷知热,嘘寒问暖,到底哪一件事让你难做?”
姜昙淡淡挥开他的手:“与豺狼为伍,我心难安。”
好一个难安。
陆青檐呼吸发颤:“若有一天,我变成了你心中的样子呢?”
手指间的的香囊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脑中里似有根弦绷成一条线,心中却出奇地静,只等一个宣判。
姜昙说:“不会有那一天。”
他们的关系已如此糟糕,而她从未给两人和好留有一丝余地。
陆青檐脑中的那根弦,断了。
耳中有尖锐的轰鸣声,头痛欲裂,浑身冰寒彻骨。
犹如小时候他偷偷跟着陆秋松一起在江边行走,不小心被拥挤的人群一脚踢到水里。冬日水中竟很温暖,江水涌进耳朵里,脑袋静谧,耳中轰鸣,正如现在。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陆青檐握紧剑柄,用力钉在姜昙耳侧的柱子上。
“因为我对别人好,你吃醋了,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你最知道怎么惹我生气,姜昙,我险些被你骗到。”
一定是这样。
姜昙的谎言说得十分动听,能哄得老实人脸红,也能哄得他去死。
“知道我喜欢你,你很得意是不是?恃宠而骄!”陆青檐淡淡吐出四字:“姜昙,是我太骄纵你了,教你总是对我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