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子爱我(206)
姜昙叹息:“嫁给周蝉衣的弟弟,毕竟矮她一头。以后吵起来,你也只能让她几句了。”
紫珠破涕为笑:“哪就能吵起来。”
边陲喜事办的简陋。
周胜几乎转了一整个城,搜罗了所有喜庆之物,将城里的新房装扮的热热闹闹。
两个新人的意思,都是邀请相熟的亲友,拜过天地,喝过喜酒就算。
流程简单,过程却一点不含糊。
周蝉衣差人送来了一大箱贺礼,和家传的一对玉镯,表示对弟妹的认可。
紫珠嫁过三次人。
第一次被父母半卖出去,第二次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被迫做戏,第三次终于遇到了良人。
她哭花了妆容,流的却是幸福的泪水。
姜昙喝完喜酒回来,醉醺醺地躺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好。半夜被梦惊醒,梦里胸口处沉甸甸压着一只肥猫。
醒来一看,不是肥猫,而是乌日塔的脑袋。
姜昙睁着眼睛。
四下里十分静谧,除了棚子里的鼻息声,就只剩压在心口清浅的呼吸。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察觉到,只有乌日塔与她相依为命。
罗三娘又怀孕了。
然而她的丈夫老羊刚好错过了这一好消息,他早上刚出门去父母家,说是父母要儿子帮忙安置牛羊。
姜昙替她把完脉说:
罗三娘摆手:“嗨呀,第三个了,早有经验了。”
有很多妇人以为自己经验丰富,故而生产时掉以轻心,这样的事不在少数。
姜昙还是再三提醒她注意,随后离开了。乌日塔正在毡帐外的地上玩石头,姜昙好奇地过去看,只看到他将石头收起来。
地上除了两三只蚂蚁,什么都没有。
“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去。
到了巷子时,四邻闹哄哄地围作一团。
此时三月,草原上大沙暴肆虐。
每到这个时节,附近的住户总是忙碌着往房顶上压石头。若是房顶太轻,会被大沙暴掀翻。
姜昙打算回来再做。
然而她回来时,却看到自家房顶上压好的石头,和比往年厚实三倍的稻草。
她险些以为紫珠的新夫周胜又来孝敬她了。
邻居的大娘说:“有一个俊朗的男人,看着像是军营里的,一大早就忙上忙下,给咱们街坊四邻铺好了房顶。说是军营里关照百姓,可以往哪一年曾这么关照过?”
大娘神秘地挤眉弄眼:“要抓紧呐!”
是得抓紧了。
姜昙在巷口候了不到半个时辰,果然候到了陆昇。
他扭头就走,可能想装作路过的样子。
姜昙说:“别再来了,你给我带来了麻烦。”
听见这句话,陆昇反而转了过来:“姜姑娘,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
陆昇看向姜昙的身后。
那个孩子,一直跟在姜昙身边,从不说话,却十分依赖她。
“前些时日,你遇到的陈将军,名叫陈兴平,是贤妃的哥哥。”
他还记得和姜昙分离时,她在马车的地衣上留下的血迹。起初觉得赧然,后来被府内有经验的嬷嬷看到,一下子点醒了他。
“陈兴平是他派来的,大昭和北漠即将开战。”陆昇说:“你若想避开,要么藏得更好,要么可能得离开这里。”
不是他给姜昙带来了麻烦,而是麻烦找上了姜昙。
第84章 (补)(补) 10000……
他指的是谁, 两人都心知肚明。
来北地的这五年,姜昙并不是没有听说过陆青檐的消息。
第一年时很少,也有她刻意捂住耳朵的缘故。
然而这几年消息越发密集, 关于他的消息传得飞速, 几乎无孔不入。
许道成病重, 是去年年末刚发生的事。今年年初, 新任首辅闫慈就入了内阁。
景胜帝久不上朝,所有政事俱交内阁处理,实在无法处理之事再呈请圣裁。只是闫慈年事已高, 故而政事多由他的义子帮忙办理。
闫慈的三个义子只剩下两个,三公子田永于五年前遇刺身亡。
因此,剩下的长公子陆青檐、二公子赵青林就成为闫首辅的左膀右臂。
两位公子中,长公子陆青檐尤其被闫首辅看重。也是朝野上下最负盛名的一位, 据说几乎时时跟随闫慈前后,一刻也不能离。
以上是边陲小城,路边随意一个小贩都能说出的内容。
可是以陆青檐的野心和作为,绝不可能像传闻中这么简单。
姜昙最清楚, 外面传的这些事,他五年前就能做到。
一阵风吹起黄土,扬起满地的沙尘。
路边的茶棚中, 陆昇用手指蘸了蘸杯中的茶水, 在桌面上画出一个三足鼎立的局势图。
“许首辅上疏奏请告老还乡后, 许党的官员并入太子麾下,继续与闫党分庭抗礼。然而看似是两方之争, 实际上是三方。贤妃于二月初诊出了喜脉,或有可能与陆青檐离心。”
他在上首第一位的地方,反复画了圈, 表示这处的重要性:“贤妃这处只是萤火之微,威胁几等于零。其次是东宫,太子虽不得皇上喜欢,可毕竟是正统储君,若……”
陆昇顿了顿,隐去了中间的话,姜昙猜到,他可能是想说“帝崩”。
“太子登基,于闫党是灭顶之灾。”
陆昇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然而以上都是空想,这几年闫党在朝堂一手遮天,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