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子爱我(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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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昙借用薛家厨房,熬了一个时辰的药。
端着药碗正要送进屋,薛小姐从半路杀出,让丫鬟把药碗接过来。
结果接得太急,碗摔到地上,褐色的药汁腾腾地冒着烟。
薛小姐愣了愣,不好意思地说:”姜大夫,还有吗?”
姜昙深长地叹了口气,将剩余的药递过去,任由她们主仆折腾。
屋门在她眼前被关上,姜昙听到里面薛小姐的轻声细语,沉默转身。
回廊处,阿年藏在柱子后,看了她很久。
姜昙顿了顿,笑着蹲下:“你怎么知道阿娘在这,过来。”
阿年欢快地跑过来,嘴角抿着浅浅的笑意。
姜昙牵着阿年回家:“今日在学堂学了什么?”
在她问出问题之后许久,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断断续续响起背书声:“今有兽,六首四足。禽,四首二足。上有七十六首,下有四十六足……”
姜昙疑惑:“夫子竟会教这么难的算术题?”
薛家庄只有一间草堂搭的私塾,私塾里的先生是一位落第老秀才。
当初姜昙带着束脩去拜访时,这老秀才耷拉的眼睛撑开一条缝,上下打量阿年一眼,愣是不肯收。
后来一场大雨冲塌了私塾的屋顶,老秀才捋着胡须急得挠头。姜昙三两下搭了梯子爬上去,将屋顶修补好,还铺了厚厚一层油纸。
经此一事,这才让老秀才收了阿年。
老秀才思想极其保守,整日摇头晃脑念书吟诗,没想到他还会教算术题。
声音停了好一会儿,阿年说:“八兽,七禽。”
这是在解那道算术题。
姜昙摸摸阿年的脑袋:“学得真好,今晚给你做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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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送了阿年去私塾回来,姜昙又去了一趟薛家。
奇怪的是,薛家大门紧闭。
敲门许久,终于有一个下人开了一条缝,对姜昙连连摆手:“赶紧走,小姐不让你来。”
这是什么道理?
姜昙说:“昨日我才来你家给人看病,病人还未好呢,离开时薛小姐说要我再来的。”
下人说:“小姐带人去镇上找更好的大夫去了,用最好的药,不用你了。快走!”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姜昙心道,好吧,不见就不见吧。
然而午后从另一个庄子看诊回来,家门口堵着先前那个将她拒之门外的下人。
下人讪讪地请她到薛家去。
从这名下人口中得知,薛小姐赶着牛车行了二十里路,从镇东问到镇西,所有的大夫都看不明白这病。
眼看着这人起了高热,最终还是将人带回来。
又回到上次的房间,薛小姐勉强地朝姜昙笑:“镇里的大夫都是庸医,这么简单的一个病症,竟没一个人懂。姜大夫,还是您先前那医治的土办法好使。”
姜昙无言以对。
这次掀开床帐,薛小姐欲言又止,却没再阻拦。
看清躺着的那人,姜昙呼吸一窒。
……果真是水灵。
她掀开药箱,捻起银针扎了下去,最后一针,落在这人额头。
躺着的人猛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姜昙。
很快,他又闭上眼睛。
薛小姐挤过来,轻声喊着:“陆公子,陆公子?”
姜昙将银针收回:“一个时辰后,他会醒过来。”
薛小姐一屁股坐在姜昙的位置上,将床帐放下来,一副海枯石烂的神情看着里面的人。
姜昙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
不多不少的时候,屋里响起惊喜的声音:“陆公子,你醒啦?是我救了你,还治好了你的病。我姓薛,你可以叫我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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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昙离开京城前,见过太子一面。
当时太子说了什么,姜昙已全然记不清楚,只记得他反复在说东宫以及陆昇有多么多么好。
除此之外,就是他给的赏赐。
姜昙什么也不要,然而临出宫前,还是被塞了一个锦盒。
那里面是丹书铁券。
姜昙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也并不知道它的作用。只依稀记得,这东西似乎能免除罪过,保人一命。
这个东西她留着也是无用,卖了也未必有人敢收。
思来想去,托人秘密带给邓显。
邓显会将这个用到陆青檐身上,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彼时邓显已被放了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昙也不明白。
在大理寺的牢狱中,那一刻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她忽然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想去看看吗?”
陆青檐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与她无关。
只是可惜,才在薛家庄待了几个月,又得换地方定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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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私塾开始放假。
快到午饭时间,阿年却没回来。他一向很乖,对时间十分敏感,应不是故意不回。
姜昙于是去找他,却找到了薛家。
陆青檐站在雪里,眼上蒙着三指宽的布巾,正弯腰摸着阿年的眉眼。
“你身上的味道,跟我的似乎一样。”
蒙眼的布巾被药汁浸泡过,阿年每日睡前都会敷一次。用的是同一种药汁,当然是一样的味道。
姜昙心脏砰砰跳动。
这时,薛莹娘牵着儿子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扬声道:“小哑巴,你娘找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