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盼(152)
男人不言语,一声不吭陷坐进沙发。
包厢里光线迷乱,即使这样,程渡依旧发现他脸色不对劲。
“许哥?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许言琛开了瓶桌上的酒,猛灌了几大口,依旧压不下喉咙里的涩意。
良久,他盯着刺眼的灯光,眼眶半湿润。
“我和她,没有以后了。”
迷迷糊糊一句话,程渡听完却从座位上跳起来:“什么意思?许哥你放弃了吗?”
男人又开始不说话,一口一口喝着酒。
程渡急了,去拦他:“不是,什么意思啊,你坚持了这么久,就这样放弃了?”
终于,许言琛抬起眼看他,眼睛红得吓人,从眼尾滚下一滴泪,却笑着说:“她不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不再能让她喜欢上自己了。
就,很没用。
你真没用啊,许言琛。
他又笑,笑着笑着却埋头哭起来。
程渡从没见他这样失意过,暗自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可不强求一番,又怎知结果的好坏。
他觉得有些东西,许哥不喜欢说,那他就来做那个人。
远离城市的喧嚣,爬上一层层阶梯到达小半山腰时,距离新的一年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看着远处的星光点点,姜绵吸了吸鼻子,将手机里编辑好了的信息发送了出去。
她说过,再给家里汇最后一次款,就再也放手不管了。
这条信息,就是分化界限的开始。
以后的她,只为自己活着。
信息发送出去,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姜绵转身,捧着花朝墓园深处走去。
即使六年没来过这里,她却不曾忘记他们的位置。
很快,她便找到了那块熟悉的墓碑。
原本以为会是很乱糟糟的一片,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凌乱不堪,反而好像还被人收拾打理得很干净,一点枯叶碎渣也不见。
这片墓园的管理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她不禁惊叹。
放下手里的白菊,姜绵蹲下身摸了摸碑石。
“爸爸,妈妈,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们,你们一定不要恨我。”
“我去俄罗斯上学了,那里的冬天很漂亮,我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和事,过得还不错,你们不要担心。”
“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我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在医院,像你们曾经希望我的那样,做了一个有出息的人。”
说到这儿,姜绵开始哽咽:“爸爸妈妈,我刚刚做了一个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的决定,要是你们在就好了……”
她再也讲不出话,伫立在寒风中默默掉泪。
就这样低头站着,任风揉碎长发,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走来一个头上戴着手电的老人。
那老人看见了她,亮起灯光往姜绵脸上照了一瞬,随后竟嘶哑着嗓子同她打起了招呼。
“欸?小姑娘,你哥今年怎么没来?”
第72章 醉酒 “你来接我了。”
莫名其妙的一位老先生,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姜绵睁圆眼朝他看过去,在心里暗想,这天色昏沉, 他是不是认错了人?
但想了想,她最后还是很有礼貌地朝人说:“抱歉,您应该是弄错了。”
见她这样说, 老人愣了下,然后笑着点头:“那应该是我搞错了。”说完便从她身边佝偻着身子离开。
姜绵在这时候看清了他衣服上的logo,不知怎么,她鬼使神差竟开口:“老人家,您是在这里工作吗?”
她不是想闲聊, 她现在也没有心情闲聊, 只是忽然就想把事情弄明白。
“是啊,我晚上在这里守陵,已经干了快有六七年了。”老人对着她憨笑,“只有这里要我啊。”
六七年, 是很久的一个数字了。
足够记清楚一个坚持不懈的人。
姜绵声音倏而有些发抖:“您刚刚说的那个人, 他长什么样啊?”
老人“哟”了一声,回忆起来:“那小伙子个子很高, 又瘦瘦的,长得蛮英俊的。”
“姑娘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我就说我不可能搞错。”
这儿位置本就偏僻,平时根本没几个人来,就连祭祀节气都少见人,哪些人来只来两三次他都能留有印象。
别提一个本身就惹人注意的人,年年来,就守着那么一块儿地方。
指甲快嵌进掌心, 姜绵觉得周围空气稀薄,令她难以呼吸。
缓了几秒,她牵了下唇角,问:“那您还记得,他来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吗?”
这谁能不记得,老人记忆深刻。
他也是被那年轻人吓到过的。
“记得,他每年这个时候都来,一来就先打扫起周围,等收拾完了就在这墓前面静静站着,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站了有一会吧,他就在你现在站着的地儿坐下来,手里捧着个盒子,后来我装作不经意经过时看见里面装的全是饺子。但他也不吃,就这样望着天空,像是在等什么。”
眼底隐约有晶莹,她听见老人继续说:“后面几次面熟了,在外面天寒地冻跟他聊过几句,我问他跟墓主的关系,家里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摇头说不是,说他们有个女儿,在国外读书很有出息。”
所以他才会一上来问那样一句,他下意识觉得应该是这家的女儿读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