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哥哥太能忍了怎么办(127)
姚樊决定不管他了,打开叫车软件准备走,却听他说——
“其实我见过我父亲。”
姚樊没听懂余明远这话的意思,单从字面上理解了一下,“你爸,你爸不是邹叔吗?”
“他是我继父。”
邹诚点点头,紧接着拧着眉问:“你不是邹叔亲生的? ”
“我妈……十九岁生的我,”余明远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十岁之前,不知道我生父是谁。”
姚樊没说话,拿起杯子,喝了口酒。
“我从小跟着姥爷生活,我妈很少回来,我十岁生日那天,她突然回来了。特地带我去买了新衣服新鞋子,还带我出去吃饭。”
余听澜当时介绍那个男人,说是自己以前的同事,正巧在附近出差,说这个叔叔小时候还抱过你。
那么多年过去了,余明远已经不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只记得他的口音听着不像北方人,记得他说有空带他去上海看东方明珠。
吃完饭,余听澜把他送回姥爷家,一晚都没住,就和那个男人离开了。
至于他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是他生父,是那天回家后姥爷问起,他形容了一下那个男人的模样,姥爷当场就摔了用了十多年的玻璃茶缸。
姥爷那天喝醉了,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有些他听不懂,有些他一知半解。
坚强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儿,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掉,死死抓着他手腕说:“我不同意,我怎么能同意?她就是这辈子不结婚,你这辈子没有亲爸,咱也不能拆散人家的家啊!”
小三这些词是后来才有的。
当时的余明远已经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他妈妈不结婚,他从小没有爸爸,是因为他的爸爸有另一个家庭。
“后来我再没见过他。”余明远喝完了剩下的酒,调酒师要拿他的酒杯,被他拒绝了。
喝醉没有意义。
只会让人在清醒过后更加痛苦。
姚樊消化着余明远这些话,“所以你亲生父亲在上海,是上海人?”
余明远摇了下头,冷漠道:“我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十二岁那年,姥爷去世,他跟着余听澜来了上海。
起初他以为,他们会和他亲生父亲一起生活,但余听澜却和邹诚结婚了。
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动过找亲生父亲的念头。
他是哪里人,住在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他没有任何兴趣。
包括余听澜,对他来说早已不重要了。
那段他最需要他们的岁月已经过去了。
那是怎样一段岁月呢?
是被人骂野种后的奋起反抗,是被撕碎的书本,被扔掉的书包;
是病得再重,也咬着牙不敢喊一声“妈妈”,怕自己陷入软弱中;
是对新家庭小心翼翼的靠近,又随时准备筑起的盔甲;
是反复被抛弃,不被选择。
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的五千多个日夜。
余明远很幸运,他遇到了邹诚。
邹诚满足了余明远对一个父亲的所有期待。
所以后来余听澜再次抛下他离开,让他跟着邹诚,他反而觉得庆幸。
再后来,他跟着邹诚来到了林家。
“我第一次见她时,她才十二岁,才到我肩膀那么高,穿着百褶裙,小皮鞋,钻石发夹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余明远顿了下,眼睛看着手里的空酒杯,又像穿透这层玻璃遥望十多年前的某个场景,眼里浮上温情。
“姚樊,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见她,那一刻我觉得,我从小没有生父,母亲离我而去,继父再婚,我经历过的所有一切,也许就是为了遇见她。”
所以他释怀了。
亲生父亲不抛弃,他不可能跟着母亲来到上海,也就没有和邹诚的相识,继而遇不到林知睿,成为她的哥哥。
他就这样一步接着一步,少一步都不行,才能和她相遇。
是偶然,也是既定。
苦海无涯。
好在,他最后遇到了她。
遇到了他的林知睿。
姚樊无法理解,林知睿无法理解,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亲情,爱情。
不够,远远不够。
余明远最后还是喝醉了。
但就算喝醉了,姚樊问他,妹妹和爱人只能选一个,你怎么选时,他只是闭上眼睛,隐忍克制到最后,嘴边溢出一丝苦涩。
最后姚樊不忍心,劝他,妹妹和爱人其实也没必要分得太清,谁说不能爱从小当妹妹宠爱的人?你们在一起就是亲上加亲,皆大欢喜。
余明远却说没有并列存在的两个答案,如果有,那一定条件给错了。
“即使我们能在一起,谁又能保证她会爱我一辈子?如果有一天她不爱了呢?我该怎么办?姚樊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不顾她的感受把她绑在我身边?还是放手?”
要他放开林知睿,永远不可能。
但他又怎么忍心看她痛苦?
余明远醉得厉害,但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不是不爱,也不是不够爱,而是不敢爱。
他的林知睿,太珍贵了。
他不可能再从十二岁开始重来一回。
他赌不起。
真的赌不起。
姚樊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佩服过余明远,也憎恶过他,然而他现在,只觉得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