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129)
在江洄家时,齐溯先一步进她家查看屋内情况,在检查卫生间的时候,那扇磨砂玻璃门不知道怎么就掉了,直接砸到齐溯的右肩,尖锐的角又刮着肩膀滑落。齐溯忍痛扶住那扇门,才没有惊动外面的江洄。
“我看看。”
齐溯躲闪着眼神:“没事,擦过药了。”
江洄加重了语气:“刮哪儿了?”
齐溯有些不自然:“背上,不严重。”
“严不严重不是你说了算。”江洄冷着脸,“衣服脱了我看看。”
齐溯扭捏着没动作。现在这状况实在是有那么些暧昧,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穿着家居服、湿着头发出现在一个喜欢她的男人房门意味着什么。
齐溯将视线转移到她头顶:“找不到吹风机?”
“齐溯。”江洄不理会他不高明的转移话题,向前一步踏进了他的卧室,顺势抓住了他的衣角,“又不是没看过,你在害羞什么?”
齐溯微微叹了口气,双手攥着两端衣角,向上翻卷,狭小的领口弄乱了额前的碎发。他甩了甩头,几缕翘起的头发摇晃着回归原位。他将T恤丢到床尾,转身漏出结实的后背。
宽阔的背上,自右肩开始,一长条刮痕顺着肩胛骨延伸到脊椎才截止。伤口不深,但血肉翻飞的凸起,看着也挺吓人,右肩处也有一大块红肿。
江洄没好气地问:“你就这么忍着到现在?”
齐溯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的,小伤小病没必要去医院,这么多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陈舟也被他带得很粗糙。
而此刻面对江洄看似强硬的关心,齐溯就算对身上的小伤再怎么无所谓,也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齐溯的房间里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刚刚用过的药。
江洄指着书桌前的椅子:“坐那儿去。”
她的语气里有着不容置喙的坚持,齐溯玩笑到:“这么跟老板说话?”
“这不是在家里吗?”
家里。
她太知道怎么让他生气,也知道怎么能让他开心。
他以为江洄会很介意住在他家,所以他在短时间内做了最好最周全的安排,不希望她感到任何不舒服和困扰。
就在他担心处于同一个屋檐下,自己能不能继续把爱意隐藏起来的此时此刻,她把他们共同居住的地方叫做“家”。
他悬而未决的心直直坠落,却意外掉进了柔软的云朵里。
“嗯。”
齐溯转身看着她,难掩愉悦。
江洄捕捉到他眼角的一丝笑意,一脸严肃地盯回去:“笑什么,坐过去啊。”
第66章
◎上药◎
江洄坚持要帮他重新上药。齐溯拗不过她,只能乖乖听话,面朝椅背坐着。
这种背向她的姿势,齐溯不禁想起之前某一次,康薇在聚餐后的露台对江洄她们三个未婚女生说的话,男人最有魅力的地方其实是背,她还说了什么宽肩窄腰之类的。
江洄不知道齐溯脑子里的小剧场,她拿起桌上的药,认真地阅读了使用说明,有一种直接抹上就好,另一种是针对软组织挫伤的,得按摩几分钟帮助吸收。
她不知道齐溯刚刚有没有好好涂抹药,问他他也不回答。
江洄看着动作僵硬、表情也不自然的齐溯,一脸疑惑:“想啥呢?”
“嗯?”齐溯回过神,“怎么了?”
江洄把手里的药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药,你刚刚抹了没?”
“没有。”齐溯下意识回答,但在看清她手里的药时,想起药店工作人员的嘱托,又说,“抹了。”
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江洄干脆两种药都给重新抹上。
伤痕很长,一直从右肩斜着向下,穿过肩胛骨蔓延到脊椎。
她拆开药袋里的棉签,蘸取白色的膏体,轻轻地点涂在那凸起的划痕上。清凉的膏体一碰到那肿胀充血的皮肤,齐溯感觉肌肉一紧。
“疼啊?”江洄边说边朝着那伤痕轻轻吹了口气。
齐溯扣紧椅背:“不疼。”
江洄弯着腰低着头,换了好几支棉签,将药膏在伤口上一点点涂抹开。时间一长,腰酸得受不了。
受不了的还有齐溯。
她靠得那样近,不仅仅是呼吸,连头发也时不时会掠过他的皮肤。
她的头发还湿着,一粒粒水珠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从她的发尾脱离,滴到他的背上,又顺着脊柱缓缓往下,最后湮没在腰间。
江洄勾着腰,小心地尽量不碰到伤口,所以动作慢了些,抹完时,江洄扶着腰艰难起身。
齐溯见她离自己稍远,暗暗松了口气。
江洄将白色的药膏盖好,又拿起另一支药,一打开盖子,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齐溯侧身看向她:“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别动。”
铿锵有力的两个字把齐溯钉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他听见江洄将那药油挤到手心,双手来回搓着让药油升温,紧接着就是一股浓烈的专属于跌打损伤药物的辛辣味传来,二十秒后,柔软而温热的掌心覆在他的肩膀上。
江洄不敢全力,但又怕太轻了药效不好,用了七八分力作用在他肩上的红肿时,齐溯发出一声闷哼。
江洄暗暗松了两分力,嘴上却不饶人:“现在知道痛了。”
“江洄——”
“忍着,这得揉五分钟呢。”
五分钟,齐溯不敢想这五分钟将有多难熬。
齐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敏感了,她一旦靠近,身体里总有些喧嚣因子在作祟,每当这时候,听力、嗅觉和触感都变得无比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