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将门低调生活小记(17)

作者: 塔隐 阅读记录

于是,又急急忙地赶回了家。

雪砚头一次见宫里的人。每一根汗毛都如临大敌。

可是,这一家子上下倒稀松平常。

李嬷嬷笑说:“四奶奶莫怕。皇上和咱们将军私交甚笃。三天两头就赏东西来。这次大婚,先前朝堂上已赏了五百金。这次是私赏,就和出人情是一样的。”

“哦......”雪砚心想,这大概就叫君臣的“私相授受”。像唐明皇和安禄山那样。至于是真心赏识,还是权谋做戏,就是后宅妇人不可妄测的了。

李嬷嬷取来一套金绣大杂花的霞帔正服,帮她换上了。嘴里絮叨着:“婚前就做好了五套。预备要进宫谢恩的。四奶奶现在没封诰,绣的是兰花瑞草。等以后诰书下来,这衣裳还得换呢。”

“一切有劳嬷嬷了。”雪砚说。

李嬷嬷宽慰道:“放心吧,我和刘嬷嬷以前常经手这些事,也惯了。”换好正服,又戴上珠翠蹙金的角冠。“大妆”就完成了。

李嬷嬷领她去书房见男主人。

将军也换上了武官的朝服。他的军衔是“昭武大将军”,领的职是“兵马大都督”,兼任京卫指挥使。官居一品。另外,还有一个“太保”的虚衔。

正一品武官的朝服是红色。胸前补子上纹绣“雄狮”。他穿得好看。极致的冷煞配着鲜艳,风采叫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权力的致命美感么?!

雪砚对丈夫瞧着,感觉如在一场梦里。

他沉静地翻看着一卷公文,冷铁般不苟言笑。半天也不瞧她一眼。“心性”的把持可谓滴水不漏了。雪砚也不吭声,只是乖巧又端庄地等待着。

静谧中,心却自由地飞远了。

飞到她想象的“海阔天高”里去了。

一个门吏小跑着来报:“曹公公已到巷子口了。”

周魁说:“开中门。”这才放下手中卷轴踱步过来。她起身相迎。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伸手微调了一下翠冠。淡声道:“不必紧张,以后习惯就好了。”

“知道了。”

四目相对了片刻,才一前一后往正堂去了。

中门开了不久,宫里的大队人马就来了。

曹公公是个三十来岁的模样。细皮嫩肉的方脸盘子。穿一身油绿纻丝袍,披狐裘大氅。满面含笑,昂首挺胸。

步步有天家的气派。

后头跟着十几个小太监。各自低头捧一个礼盒,或两人抬一个箱子。

见了面,曹公公先大声宣布一句:“圣上有旨,免跪。”周魁说“岂敢”,然后就真的没跪。雪砚的膝盖屈下去,又像弹簧一样直了起来。

那曹公公立在堂中,春风拂面地说:“圣上使我来传话。”

“请讲。”

“朕对四星的爱惜之情胜过亲生骨肉。你不肯娶妻,朕日夜难以成寐,几乎已得心病。如今终于大婚了,梦中亦笑醒也。”

雪砚听得一脸懵。

皇上讲话太有烟火味了。想象里,皇帝是吹一口气就能死一大片的。没想到也会这样抒发感慨。像个老祖母......

周魁说:“也请曹公公带个话。”

“将军请讲。”

“就说臣知道了。皇上的爱惜之情臣已领会,不必三天两头地表白。”

雪砚直听得魂飞魄散。她这夫君......是糊涂油蒙了心,把皇帝当作内人在训诫了么?

他活腻了,还拉她下水垫了个背!

“哈哈哈,”曹公公俯仰着大笑几声,“皇上与将军情深意笃,言谈快意。只是莫吓着夫人为好。这位,便是新夫人吧?”

周魁这才回头,引见道:“来,见过曹公公。”

雪砚连忙正了仪态,上前行了一个礼。

曹公公静了一会,方才笑叹道:“啊呀,果然英雄当配美人。夫人确有天人之姿啊,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谬赞了。”

“请将军接了皇上的赠礼。”

“请。”

一群小太监将箱子、礼盒呈到堂中来。曹公公晃着脑袋唱道:“皇上赠将军10万贯钱。织金云锦一百匹。蟒袍两身。新夫人戴的翠冠两件。宝刀两把,珍玩两箱。奇药十盒。西域香料十盒,北国人参两根。南疆香茶十罐,东海珍珠十斤。

另有宫廷御膳十份,有羊骨炖蕨菜,梅花鹿筋,百鸟朝凤,桂花鱼翅……”

雪砚被淹没了。这一份铺天盖地、齁死你拉倒的恩宠,直听得她头晕目眩,几乎感受不到发财的快乐......曹公公吟唱了半天才结束。

周魁说:“明日自会去宫中谢恩。”

“不必。皇上请将军好生享受婚假。年后再进宫一聚。”

“遵旨。”他二话不说就应了。

曹公公茶也没喝,即刻启程回宫去复命。送礼不过一刻功夫,倒叫雪砚前后忙活半天。她领着刘总管,李嬷嬷一起将这些东西造册,归置到后舍的大库房里去了。

里头琳琅满目,如藏宝阁一般。

御膳则分送于长辈、各房哥嫂一起享用了。

下午,各房又遣人来随她的回门礼,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好,身上已乏得要命了。这些天一颗心吊得太高,到了这一晚,困倦终于像涨潮一样反扑了上来。

累得想倒头就睡。

晚饭是撑着吃的。稍微消了食,就赶紧去沐浴了。

他还在书房里忙。她太乖了,不肯先睡。就坐在床头等了会儿。透过卧室的窗瞧去,那片灯火像家的灵魂,温柔地映在雪地上。

风怪声怪气地呼号着。雪砚依偎着床柱,任由心事自生自灭。渐渐的意识被睡意晕开了。她安静地入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