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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低调生活小记(178)

作者: 塔隐 阅读记录

再往南往东,千里江山悉在眼底。

她甚至能瞧见江南的舅舅、表姐和二姨。当视线定住某个画面时,还能抓取到声音。好像五感完全相通,声音也不过一种可见物而已。

雪砚出了一身的热汗。脑中晕晕的,像醉了酒。她相信,这逆天的视线定能上抵天庭、下达黄泉。但是,她安分地捺住了好奇。

没敢一次性把步子扯太大。常言道,好坏相随,福祸相倚。拥有一双开了光的天眼,她狭窄的小世界就被拓宽了,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她的羽翼还没丰满,不够在这样大的天地间尽情撒野。

雪砚不敢太拿自己当根葱。毕竟,这眼睛不是自己修来的。是打架捡了便宜,速成的。这歪门邪道的成就不值得窃喜。如此一想,一颗滚烫的心渐渐退温,清凉了下来。

她悄悄地叹息一声。

闭了闭眼睛。

四哥的手便伸了过来。像要捉住那一声叹息,在她脸上寻觅地摩了一摩。他的拳茧粗砺扎人,都能拿来搓澡了。

雪砚让了一让。让不开,就一口咬在了这只手上。他手腕一翻捏住她的鼻子。她不服气,扑到他枕边一顿报复性地乱拱。

到底是骨头轻了,深更半夜就活泼上了。

他的睡意给拱没了,故意凶巴巴的:“小心这副样子会养出一只小哈巴狗来。大半夜的,谁家女人这么欢腾……”

她偎在他颈窝边笑,蹭来蹭去。却闭口不说自己的秘密。

“你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他说:“不疼。”其实还疼,但是铁打的硬汉岂能喊疼?

他的大手搁到了她肚皮上。轻轻摸索着,好像要弄清儿子的头和脚在哪儿。“……会动了没?”这问题,连自己也觉得白痴。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咱能不能假装不知道怀上了?

雪砚偏过头,带着母性的优越感娇嗔:“你别傻了,儿子现在还没花生米大呢。”四哥故作吃惊,嘀咕道:“什么,一粒花生米就把我媳妇儿霸占了?”

他恶狠狠的。

她被逗得直笑。

那肚皮上的手有了一点踌躇。不知该往上,还是往下去。无路可走了似的。雪砚感受到丈夫的受罪,可是,并没拯救他的意思。

她不讲交情地把那双试探的手挪开了。

两人苦命鸳鸯似的沉默着,又同时扑哧一笑。

他说:“为何人类怀个孕要那么久?”

“你想要多久?”

“最好九天就生下来。”

“那人就比狗还不值钱啦。”

“.......”

雨依然在下着。她用崭新的双眼瞧着他。一不当心,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来了个深度的碰撞。他微微一笑,问道:“哟,这大眼睛咋回事儿,谁给你开了光?”

“你猜。”

他料想,除了她师父还能有谁?伸出手指在那眼周描摹一圈,“四哥是个大老粗,猜不着你那些精细的噱头。”

她抿嘴一笑,拿乔地翻过身去了。

他亲了亲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反正早已习惯了她时不时的神奇,也懒得大惊小怪。只是闭了眼,继续睡觉养伤。

帐中又恢复了深夜该有的安静。

谁也没提牢里的周家人。好像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其实,雪砚心里牵挂得很。但她相信四哥一定已做好布局,不会让他们成为食物的。——相信归相信,还是忍不住去想。

她意念一动,把视线向北延伸出去。此刻宫中已乱得要亡国了。失去镜子的皇后疯了心,正在报复全世界。

教主那贼骨头却不知所向了。

搜来刮去找不着,雪砚又朝八方照一眼,哪里都没他的鬼影子。莫非发现四哥还活着,已经遁走了?

她一阵暗恨。那混蛋又臭又坏,一人抵得过十只黄鼠狼。她在被窝里握住拳使劲捻了一下。似乎这样就把那混蛋捻碎了。

而那厢,皇后正率领一队近卫军,杀气腾腾地向宫中的内惩院挺进。气势如御驾亲征。老祖母和三嫂她们团在地牢里。

丧头丧脑的,各个萎靡不堪。

还有别家去献死的,加起来一百多人。

若是悔恨能论斤两,这里能秤到上万斤。

这些人大多不知皇后在这一场史无前例的造反中扮演了何种角色,还以为她摆脱了恶贼的钳制,来营救他们的。

各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娘娘,皇后娘娘,您可算来了——”

皇后轻蔑地抬着下巴,冷得像一尊玉雕。吩咐道:“让所有人立刻画上血押,自愿献祭。”众人一哗,打击更翻了倍。忠心都碎了。

有人直嗓子喊:“娘娘,我们是来救援皇室的啊!”

皇后漏风的朱唇说:“用你们这些贱奴的灵魂赎出本宫的灵魂,岂不正好?”

“……皇后娘娘!”国公爷咆哮一声。

雪砚看见他的脖子到脸都涨紫了。那是悲怒攻心的颜色。祖母也是。大概没想到,满门忠烈在皇室眼里就是个“贱奴”。

牢房外,飘着几十盏宫灯。

雨像粉丝挂在灯晕里。

乌黑的“云”停在屋顶上。它以前瞧着像云,但现在像一只巨大的胃。起伏蠕动着,黑气澌澌往下淌。雪砚远程也能感受到它疯狂的馋。比她馋馄饨还疯得多。

那可是一百来个忠魂啊。

一定有别样的甘美与纯粹吧.......

皇后对套路学得飞快,下令即刻凌迟周家的老祖母。邪.教恶贼没干成的事,她接着干。一上来就很绝,“先扒光这老不死的!”

老祖母浑身直颤。做了一辈子世家贵妇,临了竟要蒙此奇耻大辱。国公爷狮吼虎啸地喊:“谁敢动!除了皇上,谁也没资格判周家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