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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低调生活小记(179)

作者: 塔隐 阅读记录

“从现在起,我就是皇上。”皇后说。

众人又是一哗。

国公爷:“周家只认姓吕的!你算哪座山上的猴子?”

顷刻间,牢房里成了一片战场,厮杀成了一团。屋顶上空的那团黑,翻滚如一锅铁水。黑中隐隐透出血红的光。里头一张巨脸若隐若现。

雪砚的头皮也麻了。

冰冷的恐怖淹没了内惩院大牢。那遍地阴森,完全已不像人间的光景了。外头兵士都瘫痪在地,抱住了头装死。

里头杀得不可开交。

周家人虽然悍勇,却不敌近卫军人多势众。终究惨烈地落败。

事情来到了岔道口:要么献祭灵魂,要么当场活剐掉老祖母。周家人赤红着眼,各个成了愤怒的困兽。国公爷须发皆张,仰天喊冤:“苍天啊——我周家一片忠心,何罪之有啊?!”

雪砚的心堵在了嗓眼儿。她想让“意生身”杀过去。可是,生死关头却又不灵了。急得她紧紧抓住身后。“四哥,快点,皇后要动手了。”

他的胳膊把人圈住,含糊地说:“我非要慢一点。”

皇后霸气横流,冷冷地宣判:“先宰了周家这头大吼大叫的老狒狒!”

近卫军得令,立刻高举屠刀。爹的眼珠子努得要爆出来,悲壮地嚎道:“四星——四星我儿啊!”

刀子落了下去,“哐当”一声如砍在铁器上。

兵士虎口飙血,蹬蹬退了五六步。

众人皆是一呆。

二哥破了音地喊:“是幻术……一定是老四,老四没死!”周家群情振奋,绝境中等来救星,真的激动出了狒狒的叫声。

雪砚摸住丈夫的手。心里纳闷:难道四哥也有一个“意生身”?忽然间,她眼尖地捕捉到一个虚影。若非这眼开了光,根本不可能见到。

......那是贺师父?

嗨!怪不得某人敢呼呼大睡,原来使唤了师父去镇场子。还搁这儿跟她嘴硬呢。

她松了一口气,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后颈的位置响起一声坏笑。雪砚轻轻给了他一肘子。

皇后的喉咙成了火铳,杀伤力十足地喷出来:“砍死所有人,一个不留!”刀光此起彼落,“哐当”、“哐当”,像敲击在编钟上。

半疯的皇后全疯了。

她发疯尖叫的样子让雪砚难过。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也是有罪的。但是,很快她又克服了脆弱。——从一开始接受灌顶,皇后就注定没好下场了。

可怜可悲,但是怪不了别人。

“黑云”见有人夺食,到嘴的大餐就要没了。它也顾不得“规则”了,黑煞之气直接轰下来,将牢房的顶化成了飞烟。

雨仍在不停地下。

它抻开了几十丈,平铺的身体剧烈涌动。蓦然现出一张巨嘴,伸下来上百根细长的须子。像传说里月亮山精的无数舌信,泛着酽黑的冷光。

它们向周家人的天灵盖刺去。

雪砚叫了一声……四哥低沉地安慰一句,“不怕,有师父在。”

如果师父在都没用,他就更没用了。

她紧张得喉咙冒烟。眨眼功夫,周家人都翻起了白眼。眼见着脑浆就要被抽干,一刹那间,地下冒出了一只金色的大手。

像传说中佛的兜罗棉手,将那些细长须子一把薅走了。

雨夜虚空里,开始了一场电闪雷鸣的搏杀。金光黑气缠绞互撕,激烈对撞。你要克死我,我要粉碎你。各种极致幻相缭乱纷呈,如同一场另类的烟花献礼。

虚空快被折腾烂了。

可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某一时,剧烈的动荡因为一个意外的发生戛然而止:皇后被刺,一把青冰长剑从背后洞穿了她。全世界静了下来。

站在她身后的,正是一身血污、披头散发的皇帝吕焕章。他面容狰狞,像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皇后不肯瞑目地扭过头。

吕焕章恨得泣血:“大夏的太平盛世,毁在了你这贱妇手上!”

她伸出手刨一刨,似乎要把他一起拽到“死”那边去。这动作耗竭了最后的生命。皇后倒下了。一缕黑气从身中袅出来,弯弯扭扭地挣扎着,向着半空飘去了。

金光试图阻止,却抗衡不了契约的力量。

“黑云”一口将她吞噬。蠕动伸缩一下,就把猎物消化了。这一过程毫无血腥。就像青蛙捕了个蝇子,天经地义,无善无恶。

雪砚打了一个寒战。

浓浓的恐怖从肌肤上掠了过去。

皇后一死,先前中招的群臣都从迷梦中醒了。半个京城呆滞着。大梦初醒,一片狼籍。有人受不了打击,当场昏死的;

有人嚎啕大哭。也有自觉罪不可恕,在家撞墙的。

近卫军将士们一脸呆相。想到自己造的反,腿软地跪倒了一片。国公爷拖起一个气壮山河的大哭腔:“皇上——老臣无能啊。”

在他带领下,此次被捉的忠臣们哭成了一条声。

皇帝吕焕章流着冷汗,微微叉着腿走了过去。走得很艰辛,很固执。他亲手扶起了国公爷和老太君。明明只要一句“平身”就好,非要忍着钻心之痛完成动作。

好像这是一种自我惩罚的忏悔。

吕焕章哆嗦着唇,灵魂在眼里颤抖:“方才谁说四星没有死?”

三嫂说:“死了,方才是他的鬼魂。”

国公爷怒斥一句,“老三家的,闭上你的大嘴叉子!”

三哥三嫂的脸都是一黑,怄饱了。

“皇上,那不忠不孝的逆子命大着呢,死不了。他若是还活着,我亲自绑他到您跟前,任凭处置。”国公爷铿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