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将门低调生活小记(33)

作者: 塔隐 阅读记录

雪砚这时就有点惴惴的了。她认真地反省自己,是不是恃宠生娇忘了形,真的冷落他了?这样一想,书也没心思瞧了。

这个晚上,她把那些勾人的“小妖精”锁进柜子里,一本正经做起了针线。他不回来,这家里的花也不好了,月也不圆了。

雪砚头一回尝到情的另一种滋味。心里灌满了小凉风儿,不断回响着小悲曲儿。“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啊......”

——原来,这就是让多少怨妇黯然销魂的那种滋味呀。

等二更的梆子敲过,丈夫终于一身寒气地踱了进来。前些日子两眼春水的温柔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了。现在脸是荒的,不悲也不喜。

雪砚瞧得心里一咯噔,发虚地喊了一声:“四哥。”他没有言语。一撩袍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里彻底没她这个人了。

雪砚傻戳一会。硬着头皮一寸一寸地凑过去,朝他伸出了手。他一眼瞪过来。两汪冰潭差点没让她像新婚之夜一样蹲地上去。

可是,雪砚到底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他既不会揍她也不会吃她,有这样的认知保底,有何必要怕得像个兔子?

她的手不屈不挠地去到了他的心口,一下一下顺毛撸了一会儿。大老虎冷着脸没动。她轻声说,“别气了啊。听说脸拉了八尺长,差点把门槛砸破啊?”

周魁一听,这是认错的态度?!立刻抬手一拨,把这不正经的爪子拂开了。他不冷不热地说:“你看书去吧,不必理会我。”

“我不看了。”她大眼紧瞅着他,乖得要化,“再看恐怕要被休了。”

“放心,不休。去吧。”他的语气像是彻底冷了心,要和她各过各的日子了。

说罢起身,解衣朝架子上一甩,独自坐到床边去了。雪砚站起来时,桌椅“扑通”一声闷响。她轻嘶一口气,抱着膝盖蹲下了。

好像挺疼,喘的气息都支离破碎了。

他几步并一步弹射过来,生硬地说:“咋了,我看看。”

她把一张甜滋滋的笑脸抬起来,大眼又柔又亮地望住他。“我就试一下你还疼不疼我。”

周魁咬牙切齿地绷住脸,站起来转身就走。他痛切地检讨自己:周四星你该吃五十军棍,人家一个雕虫小计就调动了你的中军!

气死。

出于报复,他恼羞成怒地抬手一挥,直接就把灯灭了。

雪砚站在黑暗里,咬着嘴笑了一会。“哇,家里真像水底一般黑呢。”这样嘀咕着,她一步一步朝着床的方向挪移过去。

在床边坐下,对着黑暗轻声一叹:“我知错了。”

“错哪了?”冷冷的嗓子回应了她。

“我太爱书了,叫我四哥吃了一肚子醋。”

“你这是在认错儿?”他的心又死回去,“哼,现在看来你那场梦必是不灵的。我要是一死,你能掉三滴泪就不错了。抱着这些书,还不得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寡妇?”

“你说这话不是诛我的心么。”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被子,“这么说吧,你平时在书房忙,我心里也可酸了。明明在休婚假,你哪来这么多的公务?”

他冷哼一声:“这算什么?吃我的醋,让我没醋可吃?”

雪砚扑哧一笑,他也不小心漏出一声笑。

笑完又冷冰冰地绷起来,严正训诫道:“那些书给你不过是消遣的。你倒好,成天抱住了要命。精神都耗进去了。你平常一顿饭吃得还没虫子多,人经得住这样耗?”

雪砚轻轻说:“哥,这就有点夸张了。我吃得还没虫子多?”

“这不是重点。”丈夫拿出了将帅的口吻,恶声恶气对她下达最后通牒:“以后每天最多一个时辰。再不要命地看,我全部收回。”

“哎,知道啦。以后我一拿书就叫李嬷嬷拿根藤条管着。”她夸张地认个错,“超时就打死算了。”

“哼。”

“那你一肚子酸气消了没?”

他不搭理她,可见仍是没消的。

雪砚坐了一会。默默放了床帐,爬到里头的被窝里去了。架子床下做了木炕,被后头炉灶里的木柴烧得暖融融的。被子里揣了一个春天。

她却说了一句瞎话:“哇,我被子里好冷,寒气入骨。”

这暗示老明显了。

夫君心下大悦。嘴上却不肯饶:“那就冷着吧。”

雪砚就叹口气,安静下来不说话了。她一动不动蜷在被窝里。过一会儿,不时发出一种细微的、只有偷哭时才有的吞咽声。

周魁暗自告诫自己:不能睬她。这鬼灵精家伙铁定在装哭,又要逗你一把呢。你一睬她,云梯可就搭上城头了。

堂堂的八尺男儿大丈夫,老栽她一个小鬼头手里像不像话?

可是过了一会,他终究没忍住把手伸了过去。恶声说:“我看一看,到底有没有眼泪!”手在她脸上一抹,果然干的。气得摁住她一顿又揉又搓。

雪砚不迭地喊饶命,忽然像小猫扑蝶似的一把抱住他的手,在掌心里啄了一下。

屋里的黑暗受惊似的抽搐了一下。丈夫僵硬在那里,半条虎躯都瘫痪了。

一股致命的麻从手心窜进了心脏......

片刻的凝滞后,就进入大老虎发疯的阶段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过渡一下,把时间线往前推进几天。

现在是腊月二十五了。

本文因为是“生活小记”,可能会经常看到这种没啥内容的章节的。整体还是比较日常化的。

第16章

腊月二十六,一个淡青的黎明。

寒气已把园子冻僵了。土地也冻得起壳了。正是一年中最严酷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