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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低调生活小记(41)

作者: 塔隐 阅读记录

雪砚一听,知道这是要言归正传地清算她了。低了头不敢说话了。

周魁一把翻开褥子,几本书跟“赃物”似的藏在那儿。

“这些书全部没收,你没得看了。”他端起最冷酷的脸。每一根睫毛上都闪耀着权威。

雪砚的七寸被拿住了。汪了泪讨饶:“四哥,书是没罪的。”

“书当然没罪,你有罪。好人不学学耗子!深更半夜不肯睡觉,这条小命够几回糟蹋的?哼,枉我这样一片心地待你,你倒会阳奉阴违,背后给我整了一套一套的。”

这话分量很重,很扎心了。再严重一点,都能把她休回娘家了。雪砚见这大势已无可挽救,心里冷热交煎,难过极了。

一来懊悔贪玩,刚做了人家新妇就失去稳重,在丈夫面前落了个无形无状。

二来是心疼书,好容易巴了一辈子才巴到手,噗呲一下又整没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任由泪珠子往下滚。一颗撵着一颗在床上粉碎。这苦情的模样把他衬得像一个棒打鸳鸯的恶霸,活活拆散了她和小情郎。

丈夫绷得像一尊铁铸的雕塑。

见她楚楚可怜裹个被子,糊了一脸的汗、泪和发丝,心里挺造孽的。

可是一贯铁血成性,说一不二,叫他像个唱戏的立马变张好脸来也办不到。一时只能胀了一肚子气,躺枕头上去了。

事情一波七折,到了这份上终于冷了场,滑入了僵局。

结发以来,两人之间还从没这样疙瘩过。雪砚在脑中捋一遍过程,心知他是没错的。自己干了这捣蛋事,岂有赌气的资格?

又见他只穿一层寝衣,一副冻死拉倒的架势躺在那儿。她也犟不下去了。一边咽着眼泪,一边把自己的被子展开,小心翼翼地盖到了他身上。

这份小心,就像有时夜里偷亲他的疤一样。

叫他有一种心碎的感觉。

周魁躺着没动,喉结在脖子上直打滑。

脸却像冻僵的硬土,化不开。

雪砚蜷到在他的胳膊边,像准备殉葬一样安安静静。也不敢有亲昵之举,唯有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一只眼流惭愧的泪,一只眼流心疼的泪。

隔了好一会,他粗浑的老虎嗓子才开了腔,问道:“你说一说,你对不对?枉我掏心掏肺地疼你,你倒好,半夜三更不亦乐乎地作践自己。”

“我不懂事。”她忏悔一声。

周魁瞪她一会,把人拉进了怀里。“行了,不哭了。书先没收两天。两天后看你的表现。”

雪砚没想竟蒙此大赦,赶紧疯狂表示拥戴,点了十个头也不止。

“嗯,嗯,好!”

这眼泪说没就没了。“四哥你真好,不跟我一般见识。”

他一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样子,恶声道:“你还好意思哭。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雪砚只要书不被夺走,就比死猪还耐烫了。随他怎么教训都认罪。说什么都“嗯嗯”拥戴。甚至加入他,一起快乐地批判自己: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不慎独。糊涂油蒙了心,比那刚断奶的孩子也不如了。”

他爱恨交织地说,“你现在忏悔得一干二净,下一回兴头上来,还是会一瓶糊涂油闷下去。”

“不会的,我证明给你看。”

“......少来这一套。”他无奈地撇一撇嘴。

“你还生不生我气?”她轻轻地问。

他也轻轻地答:“生。肺也要炸了。”

“你这么疼我,舍不得损失一只肺?”

他立刻把手伸过去。

她没出息地求饶起来:“啊,不行了,我的腰子。”

他回敬一句:“你连命都要给我,一两只腰子算什么?”

“我统共就两只......”

“......”

腊月二十六这一夜,终于清静下来了。

闹一场,哭一场,最后仍是一个被窝窝,相依相偎地闭上了眼睛。

床头打架床尾和,新婚夫妇就这样经历了第一次的小摩擦。

到腊月二十七,又是贴心贴肺的小两口了。

天气晴冷,没有风。

按之前说的,破解了“密约”后要奖励出去玩一趟,这一日周魁践行了承诺。带她去那花花世界里散个心,顺便把那看书的瘾头断一断。

雪砚一下子上劲儿了,兴奋得六神无主。

家里管教太严,十岁后她就没再逛街游玩过。这又是一次美梦成真,高兴得都有点糊涂了。坐在马车里时,忍不住表了个白:“四哥,早知嫁了你这么好,我当初一滴泪也不会浪费呀。”

周魁一侧目,意味深长地说:“这么说你还哭过?不愿意?”

她连忙堆起一脸讨好的笑。

他假装冷淡:“哼。不愿意的话,现在退货也行。”

雪砚故作惊喜,不无期待地问:“诶......你这话当真么?”

丈夫瞥着她,脸上真的冷淡了下去,“当真又如何?”

“当真我也不退货。”她笑微微地往他肩上一靠,甜蜜地说:“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哼。”

京城的主街道由一个“十”字切出来的。

中轴从皇宫向前,贯穿了南北。东西向横着一条富庶繁华的大街。商铺云集,每天几十万两的金银在这儿进进出出。

离家较近的“西大街”更是财气横流。各类名声斐然的食铺,酒楼,钱庄,镖局,鞠场,教坊司......汇成一片盛大的浮华。

雪砚置身其中,被这嚣嚣红尘惊成了一个孩子。

眨眼也忘记了。

街市口热闹极了。吹竽鼓瑟,斗鸡走狗,六博蹋踘。打擂的,卖艺的,吞刀吐火演幻戏的(魔术,秘术),各有各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