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臣的公主(133)
小公主被吵得头疼,睡又睡不着,在拔步床上翻来倒去,只觉得身上都滚热了些,嘴里也有些发干的。
她有点想吃糖,可哥哥说过晚上不准她吃甜的东西了,所以李笑笑一直很乖觉的听着李显的话。
但晚上吃不到糖,她身体里却很难受,好像蚂蚁在里面啃噬一样,在啃噬哪里她又觉不出来。
“…”
这样的感觉扰的人难以安眠,李笑笑躺不住,呜咽一声,从拔步床上坐起来,被窝里的两只小脚别扭的扣紧,沉了半晌,方才伸臂将纱帐拨开,两条玉柱子一般的长腿顺下来,改了趿拉鞋的毛病,将脚踏上的绣鞋连着脚后跟一起穿好。
她有点渴了。
陈菩早不知何时入了小暖阁,无声无息,一双凤眼打量着小公主肌肤始终是一股病白的颜色。
她身上颜色并不粉润,彼时双白皙的腿被漆漆的夜色衬着,竟好似反出了冷白色的光。
死气沉沉,病病怏怏,让陈菩心中升起一丝惶恐。
“笑笑。”陈菩缓缓将手里乐营带来的点心放到桌上 试探的唤了声。
李笑笑耳朵灵,但耐不住陈菩屏息潜进了小暖阁,此时听着陈菩熟悉又突然的声音,她双肩颤了下,良久才缓缓平息下来,拱着小腰懒慵慵的从拔步床上滑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脚踏上撑起腿,双臂抱住膝盖,将下巴放到了膝间,不再动了。
冬初的天气越发冷了,好在小暖阁里烧了地龙,一点也不冷。
表哥他们在顺天外,有哥哥照应着一切都好。
她本该很高兴,可是现在心里松了一根弦,却又不知不觉多了另一根弦。
她这段日子都被关在小暖阁,除却上次见了陈菩那回,她再提出去吹风,哥哥不太高兴,而她也再没等到过陈菩。
似乎她不在宫中,陈菩已经把她忘了。
他看她摸她,什么都做过了,可好像她离他远一些,他也不会想起她。
上次也不过是因为陈菩可怜她,担心她的病而已...
他说了会再来,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没有亲,也不想跟他回宫去,他生气了。
她是想陈菩为他们所用,最好与楚家决裂。
然而这种不受制的感觉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李笑笑却觉得自己好可笑。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不是很愿意让自家哥哥担心,所以便老老实实在小暖阁呆着,每日除了喝药,就是吃饭睡觉,克制着心中那不该有的心绪。
其实她打心底并不喜欢这样荒废度日,然而身体的缺陷却并不支持她如寻常的小娘子一样。
骑马放风,下水捞鱼。
世间的万紫千红,她都想去领略一番,可是她没有这个机会,别人做的时候,她只能在旁边坐着,当一个乖娃娃,久一点就犯困的乖娃娃。
她想...
她要是和其他小娘子一样,就算陈菩把她忘了,她也能去找他。
可她做不到这些。
因此对着与她同在一间寝室里的陈菩,她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觉得喉头梗着一口沉重的气。
“怎么了啊。”瞧着小公主委屈巴巴的模样,陈菩大步上前,虎口撑着她腋下,将她抱到了腿上。
而身上袍衣轻轻擦过小公主冰凉的皮骨,也将那凉意渗透进肌肤。
病骨,虽瘦弱,远没有正常的小娘子看起来朝气蓬勃,可偏偏引他心中压抑了多年的人欲的人,只她一个。
“我好像有一点点想你?”委屈尚能忍,可坐进陈菩怀里,迎上他怀中那温暖与踏实,李笑笑歪着头往陈菩怀里蹭。
她似乎无意间寻找一味无数次在梦中从阿娘身上闻到的兰麝香,可当陈菩身上那热辣的酒气携着一股杂乱艳香钻进她鼻腔时,李笑笑却蹙起了眉头:“厂公喝酒了...”
“喝了一点。”陈菩喉结滚了下,掌心贴着小公主的后脑将她往怀中摁了摁,生怕她错漏了他身上的庸俗香气。
他很想惹她生气。
这样的香气多在乐营,那是男人去的地方。
陈菩去了也没有用,所以李笑笑并没有深究到那层,只因为被衣料磨的发疼的脸,推开了陈菩:“闻着可不止一点点...”
一点点酒是不醉人的,喝了很多才会耍酒疯,她记得舅舅就是这样子的。
喝多了耍大刀,旁人都害怕被误伤,不敢靠近,但舅舅看到舅母就乖了。
因为有个能制得住舅舅的人,所以李笑笑不怕舅舅,但她不知道陈菩喝醉了会不会撒酒疯,也不知道能治得住陈菩的人在哪里。
她害怕喝醉了酒的陈菩,可想到先前与哥哥说的事,还是乖巧的坐到了陈菩腿上,小手叠在陈菩那只横亘在自己腰间的手上,捏了捏:“厂公总是骗笑笑...”
“厂公说过几日就来找笑笑,可是过了好多好多日...”
“近日忙,不过厂公这几日都想办法过来。”
没等到小公主因那香味发怒,陈菩隐隐觉得有些不痛快,彼时从侧面看着小公主脸上吹起的小猪包,没敢袒露自己是有意晾着她,上嘴便对着小公主没被挠伤的脸蛋咬了口。
小公主因为他没来找她很伤心,陈菩是很满意这件事的,于是也没有因为小公主笨笨的没猜出来自己去乐营而生气了。
脸颊发疼的感觉引得李笑笑愤愤的低哼了声,待陈菩松开,连忙就护住了自己的脸,掐了一点小指甲盖:“就这么点儿而已,陈菩你可不要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