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我入睡(78)CP
陶汀然到家没喊后妈被陶川东骂,对弟弟视而不见被骂,不吃晚饭、锁房间门也要被管。
奶奶说过完除夕就回家,但陶汀然刚来两天就想走了。
他想恙塘那片凋零的荷花池塘,想坐在摩托车后刮过耳边的风。想夏天尝过的甜玉米梗,想黑背跑来时叮叮当当晃动的铃铛声。
绕来想去,总想到周其律。
在这个家,他是外人。奶奶踏入门槛的那一刻,眼中便只有弟弟,她很忙,忙着给小孩儿喂饭,忙着招呼走亲访友的亲戚。
一年到尾,她等到头发花白,终于团聚这几天,怎么会不高兴呢。
晚餐,一家人其乐融融,陶汀然喊了奶奶两声,对方没听见。
胃部痉挛着,他放下筷子,奶奶注意到他,给小孙子喂饭时抽空夹了一块牛肉到他的碗里,有些担忧:“你这两天吃得越来越少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汀然默然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饭厅一大桌子人,陶汀然无法融入热闹。他下了桌,拿上手机出门。
没人问他去哪儿,甚至没注意到他出去了。
出了小区,他沿着大路漫无目的地走。两侧行道树上挂满灯笼与彩灯,飞速而过的车流像于地上迸发的烟花。
哪里都是人,随处可见车。
走到大桥中央,潮湿的湖水气味裹挟在风中,数十米下的水面波光粼粼,流光转瞬。陶汀然忽然就很想给他的妈妈打一个电话。
人的精神世界总要有点什么才能支撑下去,他以前期望分化成alpha,后来拧着一股气和他爸作对。
再之后……是周其律。
爱比恨更让他痛苦,释怀等同于将他摧毁。
他早该明白,这世上没人会爱他。
陶汀然不喜欢去看心医生,那些药他很久没吃了,也很久没这么痛苦过了。本以为好了呢。
电话“嘟嘟……”响了很久,直到自行挂断。陶汀然又打了几个,锲而不舍地拨出第十通电话时,才听见妈妈的声音。
“喂,汀然。”
眼泪接连滚落,陶汀然咬紧牙关,平复几秒,喊道:“妈妈。”
我想死掉了。
“新年快乐。”他说。
“新年快乐儿子。”电话那头很吵,像是在街上。
对方问他在哪儿,陶汀然说:“在家。”
他身后便是车来车往的呼啸声,他粗心大意的妈妈好似没注意到那些嘈杂,嘱咐他早点休息:“少熬夜,知道吗?”
陶汀然开不了口,怕对方听出他在哭,只“嗯”了一声。
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陶汀然将手机奋力抛入湖中,脚踩上护栏边,双手用力一撑——
就在这时,有人骤然拦腰抱住他,后背陡然紧贴上温热的胸膛。
横在腰间的手抓得万分紧,那人喘息不稳,仿佛差点掉下去的人是他。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周其律的声音有些颤,任谁都能听出他故作镇定地慌乱。像是确认抓住了,他重复了一遍,“陶汀然,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
这本篇幅不长,想被更多人看见陶陶宝和76,所以是随榜更,老板们见谅!(超级无敌大鞠躬)
第41章 我怕他再打你
陶汀然怔愣,眼神有一点困惑和茫然。睫毛濡湿,眼睛里有红血丝,鼻尖眉梢都泛着红。
眼泪淌过的皮肤经寒风一吹,凉而刺痛。周其律指腹有薄茧,对方抚过他的脸颊,陶汀然皱着眉,许久后抓住他的手,贴着脸低下了头。
断线似的泪珠怎么也流不尽,也擦不净,周其律手心都已经湿透。
有人经过,周其律伸手把陶汀然搂进怀里,右手兜住后脑,将肩膀借给他当“秘密基地”,不让别人看见他哭的模样。
高楼大厦通红的电子屏写着“新年快乐”,烟花在湖岸急促冲向高不可攀的夜空绽放。
途经桥上的人驻足拍照,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望。他们在幸福中,也有一些人从未走出过阴霾。
桥头有人卖氢气球,周其律牵着陶汀然的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经过时买了一个粉红色小猪。
“那个四十五。”大叔不是定点在这儿卖的,气球绑在单车上,一长串五颜六色的气球里闪着小彩灯,还卖糖葫芦。
过年物价暴涨,但周其律也没有觉得四十五的小猪气球和二十一串的糖葫芦贵。
“给。”
糖葫芦递给陶汀然吃,他空出手将气球系在对方的左手手腕上,然后重新扣住,放进暖和的口袋里,握紧。
陶汀然大哭一场之后任周其律牵着走,他没回神,现在才反应过来。
“去哪儿?”声音闷闷的,鼻音很重。
周其律略微低头特意看了看他,然后才说:“走累了吗?回酒店泡一个热水澡然后睡觉好不好?”
他说的是回,不是订,说明今天之前或许就已经来介城了。
树荫下,公交车站后,陶汀然停在广告牌那片白色光晕中。他不解地望着周其律,手从对方口袋里抽了出来。
“你是为我来的吗?”陶汀然不确定。
周其律仿佛怕了什么,一秒也不松开,重新牵住他,说:“是。”
来介城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为什么?”陶汀然想打趣说没准备压岁钱,但实在没那心情,多一个字都不想开口。
粉红小猪随风飘荡,气球内的小彩灯东摇西晃,公交车驶来,短暂停留后按着规划的路线走远。
“因为喜欢你。”
周其律神色认真,往常松弛有度,在此刻却难得有些紧张。陶汀然看着他,细细打量,似乎连对方睫毛有几根都要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