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渣男(120)
每每出街,也有那叫不上名号的大家小姐派人遣来书信,又是邀游又是宴请,还真把他们几个当成了南朝贵公子。
只是,梅兰竹菊们乐不思蜀,而我却坐立难安。
离开洛京后,先是悬瓠,再是建康,这一路来走走停停,早就耽误去了不少时日。
出发之前,我曾嘱咐过妙真,只说我闭关
修行三月,旁人不得来扰。
如今,三月之期眼瞅就快到了,而我等一行人却始终被困在这一方驿馆里。
左等右等,日日在等,也日日等不到头。
这样下去,借兵之事,从何说起?
一阵夜雨过后,急温骤降,建康犹如一日入冬。
南人们也都翻出了袄裘,个个裹成了肉粽子。
我杵在窗边,看着屋外绵密的细雨从屋檐上落下,疾风速速,吹斜了雨幕,也吹弯了树腰。
冰凉的雨水积成片片水洼,来往行人,一脚深一脚浅,踩出步步涟漪。
一把泛黄的油纸伞倏然映入眼帘。
精致的伞柄握在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里,伞沿低垂,遮住了来人的面容,也遮住了他的神情。
我蓦地,心下泛起丝丝忧虑。
一股不好的预感,莫名油然而生。
沉重的步伐踏过层层水洼,飞溅的水珠落在他的贴金履上,印出朵朵暗沉的水花。
行至身前,伞的边缘微微抬起,一双狭长的明眸悄然落入我心。
第69章 更捻余香 “玉兰,我知道是……
我站在窗后, 他立在我的窗前。
破碎的雨滴飘飘洒洒,亦如当年飘荡在洛京空中的雪花。
我恍惚记起从前,他也曾像现在这样与我隔窗相望, 那是他离开洛京那一日, 临行前的模样。
我还记得他被雪打湿的鼻尖, 和被玉兰花衬出的微笑。
只是, 雪不如雨,不似雨这般沉重, 也不似雨这般寒凉。
我久久地望着他, 忘记关窗, 只那么傻傻地看着他。
半晌,他才道:“外头天冷, 不请我进屋喝杯热茶?”
我这才缓过神来, 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王爷可是来寻人的?梅兰竹菊他们几个不在。”
实际上,梅兰竹菊们已经两日未归, 自从我上次命他们出去走动走动, 时至今日也毫无消息。
我冒着寒气站在窗前,也是为了等着他们, 没成想,却等来了不该来的人。
他无声笑了笑,漠然道:“不是来寻人的,只是偶然途径此处,天气又实在冷得很, 便想进来讨口茶喝。”
我摸不清他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只得搬出梅兰竹菊来当挡箭牌。
眼下我尚未亮明身份,纵使他早已看透, 按理说也不好强人所难。
我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他却全然无视,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倒显得他有多正道似的。
见我没有说话,他又道:“怎得?如此看来,公子竟是连口茶水都舍不得了?”
只他这样说,分明是捏准了我的七寸。
我也不好推脱,只得讪讪道:“王爷哪里的话,一口热茶罢了,怎会有舍不得的道理。”
我倾身向前,双手带住门窗往里拉,“我关窗了,有劳王爷走正门吧。”
刘起不动声色地转身,径直往正门处走去。
我走到门边,轻手打开木门,便见他刚好合上油纸伞,长身立在屋檐下。
我侧身让出位置,悠悠道:“王爷请进。”
他将油纸伞立在门边,只身走进屋内。
细雨霏微,沾湿了他披风的肩头,也沾湿了他的发梢。
他脱下披风,随手挂在衣桁上。
站在原处,不坐也不动,明亮的双眼扫过屋内一圈,忽道:“在这住着,不冷吧?”
我从烧得正旺的火炉上取下一壶热水,冲茶兑温,双手奉到他的面前,道:“不冷,在下是北人,过惯了严寒,身在建康,也只会觉得温暖舒适。”
他颔首,轻抿一口茶,缓缓道:“不冷就好,不冷就好。”
我转身,兀自在一张椅子上落了座,刘起见状,也才随着坐下。
我道:“王爷特此登门拜访,想必并非是为了这口茶吧,贵人说话无需遮掩,王爷有何贵干,直言无妨。”
刘起将那茶盏温在手里,垂眉看了看茶汤内打着旋的茶叶片。
俄顷,他问道:“在悬瓠之时,公子可曾捡到过什么东西?”
我适才明白过来他此行前来的目的,无非是继续试探。
当初在行路帐中,我也曾问过他,他却装死不敢承认。
如今,我也没必要同他坦诚相待。
左右不过是糗事一桩,不是他逼死我,就是我逼死他。
论死要面子这块,我是绝对不输他的。
于是,我板脸装傻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刘起放下茶盏,迫不及待地看向我,“就是一件小东西,白色的,上面还绣着一朵玉兰花。”
我正色摇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急道:“真的没有?可你之前分明说……”
“我说过是我问错人了。”
我等不及他说完整句话,不由地出声打断,“王爷不必挂怀。”
我起身夺过他手边的茶盏,冷声道:“好了,我看王爷茶也喝得差不多了,该走了吧?”
他深深地望着我,却始终不敢开口。
我转身去到门前,手刚攀上门栓,便被身后的他猛地一把握住。
我试着抽了抽,丝毫不得动弹。
我提眉正欲发火,却听见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唤。
“玉兰……”
纵使他鼓足了全部勇气,也只喊出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