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渣男(157)
我本就不大喜欢这么煽情悲痛的氛围,一心只想活得轻松些,甩甩手洒脱地道声别就行。
但不论在建康也好,在洛京也罢,我似是总逃不出这怪圈。
在建康,我与姝婉一别,纵是不知猴年马月还能再见。
而今在洛京,面对妙真,此情此景,亦是让我回想起前不久与姝婉的分别来。
我长叹一声。
人生总是如此,越是讨厌什么,就越是要面对什么。
好像人生总以捉弄人为乐趣。
所谓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想必就是如此。
我将妙真带到车前,打开车舆上的小门,将她推进车里。
“此去一路顺风,到家记得给我修书一封,好叫我知道,你这小吃货的老家,都有哪些美味的吃食。”
我顾不上妙真作何反应,自顾自地把自己想说的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害怕再晚一步,强忍的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我刚走出一步,妙真飞快探出身子,一把将我拉住。
我不敢用力挣脱,只得僵在原处,仍由她牵制着。
“玉灵,我还有话想同你说。”
我吸紧鼻子,扭头面向她,“好,你说。”
妙真在车舆上坐下,两只脚悬在空中,她仰面朝上,盯着屋檐上落下的清露愣了片刻。
沉默有倾,她终于开口道:“有些事,我越琢磨越觉着古怪,左思右想,还是打算告诉你。”
我问道:“什么事?”
妙真道:“我在狱中见过一个人。”
“什么人?”
“陛下身边的人。”
“陛下身边的人?”
妙真郑重点头,神情格外肃穆。
“没错,正是陛下身边的近侍——宦官王福。”
王福是在晃儿七岁登基那年,跟着他师傅去到御前伺候的,他比晃儿大不得几岁,里里外外却像半个保母似的,晃儿一时半刻也离不得他。
后来,他师傅因病亡故,他便接下他师傅的班,彻底留在了御前。
我曾在晃儿身边见过王福几回,也没多大的印象,唯一记得的,是他曾在式乾殿前挨我训过一回。
但到底是在御前行走的人,谨小慎微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因而纵是我那般训了他,他也无甚怨言。
只是,就这么一个奴颜婢膝的宦官,到底犯了什么事,才会被罚下掖庭狱受刑。
再者,他是晃儿的人,纵使要罚,也是由晃儿来罚,可依我对晃儿的了解,那孩子随了皇兄,颇重情义,定是不会轻易惩处身边亲近之人。
我提眉问妙真,“王福可曾对你说过些什么?比如,他是如何下狱的,所犯何事?是否和陛下有关?”
妙真为难地摇摇头,“我倒是想问,却也不得机会,他虽就关在我旁边一间,但中间的泥墙太厚,我也只能通过墙上的几道裂缝去听他的动静。”
“起先,我也不敢断定那人就是王福,只是夜半时分总会听见他稀里糊涂地胡言乱语,想来应是受多了酷刑,给吓糊涂了,左一句右一句,没头没尾的,也听不出个意思来。”
“还是后来,狱卒拖他出去受审,恰巧经过我门前,他垂着脑袋瞄了我一眼,我才将他认出来。”
“面色惨白,唇色青紫,看上去和阎罗殿上的小鬼似的,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怖了。”
妙真说着,抱紧自己的双臂打了个寒噤,好像多想起一分,便会多一分的恐惧。
我忙问:“那你都听见他说什么了?”
“断断续续的,也听不真切。”
妙真凝眸,认真回忆道。
“一开始是说什么,没了没了,陛下再等等……接着又说,来了来了,奴才这就去取。”
我喃喃道:“该不会是在说梦话?”
“我看不像。”
妙真深思道:“起初我还当他是睡迷糊了,可他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我也起了疑,摘下发簪往墙上掏出了小洞,从那洞里看去……”
等不得妙真说完,我急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我看见……”
妙真神色异常恐慌,搜肠刮肚好半天,也不知怎么形容。
“那王福竟剥光了衣物,袒胸露乳地爬在冰凉的砖地上,全身红通,像是被火烤过似的。”
我惊道:“竟有如此怪事?”
“我也觉得奇怪。”
妙真自顾自道:“这寒冬腊月里,莫说是脱光了躺在地上,纵是少穿两身衣物也是要冻出人命的。”
“可王福就像失了知觉一般,在寒冷凄骨的地上趴了一整夜,连身都没翻一下,饶是这样,他依旧满脸红光,好似发着高热的病人。”
第89章 遥望启明 “如此说来,这玩……
我思忖着点点头, “看来此事确有蹊跷。”
王福身为当今皇帝的近宦,自是旁的小宦比不了的,做宦官能做到他这个地位, 也算是洛京宫里的独一份。
可连他都莫名下了掖庭狱, 行为还如此古怪, 想来晃儿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对了, 还有一事。”
我正暗自思索着,忽而妙真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递到我手中。
“这个, 是我从王福身上弄来的。”
那是一个小小的玉瓷瓶, 不及半个巴掌那么大,瓶口用软木塞子堵住, 握在手中晃晃, 听不见明显的声音。
“那夜他就摊在墙根边, 手里正拿这东西,我见他昏得神志不清, 便寻来根长木棍, 把这玩意儿从洞里拨弄了过来。”
妙真指着玉瓷瓶道:“说来也巧,这东西我瞧着眼熟, 一细想才想起来,原是从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