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渣男(74)
“可前些天,母后才来看过朕,也已经答应朕不会再严惩姑丈,只是宗室那边多少要给个说法。”
“母后说再过些日子,等宗室里的那些老家伙都消了气,她必会让姑丈平安回去,定不会叫姑丈少了一根汗毛。”
我低垂着头,没有答话,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哄小孩儿的说辞罢了,只是晃儿能信,可我却不能。
亲生母子,有哪里来的隔夜之仇?
我不同,刘起更是不同。
宣光殿的太后早已权倾朝野,一个女人当家,本就不是易事,何况是坐镇整个天下?
她不仅要提防百官,更要提防身边的一兵一卒,一草一木。
而最需要提防的,便是她的亲生儿子,未来大魏真正的主人,亦是与她夺权之人。
要怪就怪,晃儿聪慧,在刘起的指导之下开悟的太早,还没等她尝够权势带来的甜头,便不由分说地给了她当头一棒。
所以,她不可能轻易放过刘起。
放过刘起,就是再给她自己的种下恶果。
此前,胡迁三番五次说要帮我,如此这么些天过去了,竟也是渺无音讯,恐怕也是得了宣光殿的授意。
我木然道:“陛下所说,臣自然明了,太后仁爱,必不会为难刘起。”
“只是臣与他,毕竟夫妻一场,虽无感情,也有恩情。”
“请陛下看在刘起曾尽心教导过陛下的份上,网开一面,允臣与刘起和离。”
“请陛下信守诺言,保刘起一命,放他回南宋。”
只有离了洛京,只有离了大魏,只有离了我,他才能安然无恙,才能平安顺遂,才能一展宏图。
他是南来的鸟儿,是南边飘来的一朵云,是只会在南方夜空中闪耀的启明星。
他不属于我,更不属于大魏。
他本不应该待在这里。
我是困住他的牢笼,亦是束住他的镣铐。
他要回到南边去。
只要回到南宋,掩盖在大魏朝堂上空的阴云才不会将他吞没。
快走吧,刘起。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放开你。
第42章 皎皎玉兰 我低头,看到身下……
我让南水找来一条马鞭, 隔着单薄的中衣狠狠在我后背和手臂上抽了几下。
起先,南水是说什么都不肯,直呼我若是要他去抽, 他便一头撞死在墙上。
可我没办法, 虽说晃儿已经答应了我与刘起的和离之事, 但毕竟大魏有律, 驸马无过,不得和离。
为避免出乱子, 做戏还得做全套, 此事更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思来想去, 只有南水这个忠仆最为合适。
他跟着刘起,从建康跟到了洛京, 如今再从洛京跟回建康, 也无从不可。
我凌然道:“你若是想救你家主子的命, 便给我狠狠地抽,只有抽得够狠, 你家主子才能活得下来。”
南水双手高举马鞭, 却是迟迟都落不下来,我再一回头, 就见他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殿下到底是何苦啊!南水实在下不去手啊,殿下。”
我看了看院中的玉兰树,愈发挺直了后背。
我从未如此笃定过一件事, 从未有过。
只要能救下刘起,别说是抽我几鞭子,就是拿了我的命去换, 我也心甘情愿。
翌日,太极殿内传旨。
玉灵大长公主与驸马刘起感情淡薄,虽成婚多年,亦无所处。
近日调闻,驸马刘起婚后不轨,偏宠侍婢,殴打公主,是为大过。
今,朕为玉灵大长公主身家幸福,准予公主所求,与驸马刘起和离,从此一别两欢,各生欢喜。
一时间,关于刘起的风评和传闻吹到洛京的大街小巷,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头庶民,三界九流,统统有传。
驸马刘起不是个好人,尚公主却不守大魏的规矩,一个南来的叛臣,也敢欺凌他们的大长公主殿下。
更有甚者,闻之落泪,感慨颇多。
无外乎
是公主柔善,忍常人所不能,叫人不得不为之痛心。
可能从古至今,整个社会都是会对弱者施以怜悯。
从前,我广纳男宠,名声臭遍了整个洛京。
而今,却不知怎地,还多出一帮为我默哀的死忠粉来。
终于,刘起在我的苦心经营下,“渣男”形象根深蒂固。
太极殿下旨的次日,宣光殿内也传出一道懿旨。
驸马刘起胆敢于婚后痛殴公主,视大魏律法及颜面于不顾,加之戴罪之身,理应受到惩处。
今,罚入大狱,笞三十,从后发落。
我听了旨,疯了似的冲进宫里,带上识春,坐在晃荡狂奔的马车之中,孤身往徵音殿去。
果然宣光殿的那位先前说的都是些哄小儿的话,刘起若真下了大狱,只是笞三十也就罢了,一句从后发落,怕是他有命去,没命回。
刘起还不知道他父亲战死的消息,恐怕才刚得知我要与他和离的噩耗,正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再过几日,军报一旦传回,他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若再晚一步,待刘起进了大狱,纵使我有三头六臂,也再见不到他。
徵音殿前,玉雪纷飞。
落了成宿的雪将地面全都铺成银色,屋檐上的脊兽被沉积的雪块尽数覆盖,徒留下一双死鱼般的双目。
刘起一身单薄的素衣,跪在徵音殿前空旷的雪地上。
双手被缚在身后,身上的皮氅早没了踪影,头上的束冠也被取下,披头散发,面迎风雪,狼狈不堪。
他向来是个好样貌,风度翩翩,衣冠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