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黑时,华灯初上。
赵氏和林有仪母女还在恼恨林重影攀上谢家和王府的事,林有仪甚至质问赵氏,“娘,你不是说祖母交待不能让那小贱人好过吗?你为什么不早些……如今倒让她得了势,骑到了我头上!”
“高门大户最重脸面,定了亲又如何,指不定郡主听到那些事后,明日就把亲事给退了……”
这时邱嬷嬷掀帘进来,道:“夫人,大姑娘,四姑娘来了。”
赵氏闻言,阴沉沉地笑了。
“小贱人必是来求我们的,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没有我这个嫡母给她遮脸面,她迟早要丢人现眼。”
林有仪扭曲的心,也熨平了些,“娘,不管她怎么求我们,我们都别给她脸!”
母女俩商议好,架子摆得十分,就等着林重影哭着喊着跪在她们面前。她们摩拳擦掌地等着,眼睛里全是诡异的期待之色。
很快,门外传来动静。
她们很快觉察到不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英气华贵的陇阳郡主大步进来,抬手就给了她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陇阳郡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习武之人,手劲大不说,又没有收力,这一个大嘴巴子下去,两人齐齐肿了半边脸。
“你们老实交待,是谁说我未过门的儿媳妇是外室女的?”
“郡主,您不能被她蒙蔽了。她的生母就是个贱人……”
“啪!”
林有仪的话还没说完,又受了一巴掌,这下两连脸都肿得老高,还被打破嘴唇见了血。
陇阳郡主满目霜寒,捏着她的下巴,“她不是贱人,你们才是!”
上过战场,手上沾过人命的人,气势自是不一般。她清楚从陇阳郡主的眼中看到了杀气,骇得双腿打颤。
陇阳郡主眼中的杀气之下,有她看不见的悲伤。
美玉明珠滚落尘泥,还被人随意践踏,那些日子明月是怎么过的?这些年明月的孩子又是怎么过来的?
“我的剑已经好几年没出鞘了。影儿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日后若再让我听到有人恶意诋毁她的名声,我正好以人血喂我的剑。”
这下赵氏也吓坏了,根本站不住。
“四丫头,你这是想做什么啊?你别忘了,你再是攀上了高亲,那也是我们林家出去的姑娘,若是你不敬嫡母的事传将出去,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她畏惧陇阳郡主,不敢制止也不敢求情,只好挑软柿子捏,以为这番话能拿捏住林重影,让林重影代为求情。
林重影冷冷地看着她,道:“黑的说不成白的,当初你们为保亲事,主动提出陪嫁媵妾。如今还想倒打一耙,真当世人都是眼盲心瞎的吗?你们不怕丢脸,我也不怕,明日我们衙门见。”
她们散布那些话出来,不就是以为世家高门和姑娘家要脸面,不敢闹大吗?
果然,赵氏一听要见官,立马白了脸。她不是真的怕上公堂,而是自己如今身在伯府,万一闹大了伯府的名声会受自己牵连,到时候母亲必会训斥她。
“郡主,您明查啊,我真的没有胡说。我们也是怕您被人蒙蔽了,损了王府的颜面……”
“我凤家的颜面,何需你们操心!”陇阳郡主睨着她,眼神讥诮,“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些人,迟早会遭报应。影儿,我们走!”
至始至终,赵家人都没有露面。
等出了伯府,陇阳郡主对林重影说:“赵老夫人重男轻女,眼里只有儿子,恨不得将女儿的骨头都给碾碎了去喂自己的儿子。以前我对那赵莹还有几分同情,如今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林重影也看得出来,赵家上下摆明都趴在赵氏身上吸血,一旦有什么事,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没有人会为赵氏出头。
赵氏可恨,却也是个可怜之人。
*
翌日。
不等林重影去报官,衙门那里便传出有人状告赵氏和晋西伯府侵吞他人家产的事。
赵氏和林有仪一夜没怎么睡,听到衙门来人时,还以为是林重影报的官。母女俩咒咒骂骂的,顶着红肿未散的脸迟迟不肯出门。
听到外面有人说老夫人来了,赵氏心头一喜,还当母亲是担心自己,捂着脸迎出去。谁知赵老夫人一抬手,直接给了她一个大耳光。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伯府的名声和脸面最紧要。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竟然还惹上了官司。我们赵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们马上给我滚出伯府!”
说完,根本不容赵氏和林有仪辩驳半句,招呼丫环婆子一齐动手,直接将母女俩拖着从侧门扔出去。
伯府外有吃了闭门羹的差役,还有一些围观的人。
赵家的管事指着被扔出来的母女俩,传达着自家主子的话,“各位差爷,我家老夫人说了,从今往后赵家没有这个女儿,也没有林家那门亲。我们伯府行得正坐得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这个人和林家的事都与我们伯府无关。”
赵氏爬起来,不等她近前,那管事已将门关上,还从里面落了闩。
她拍着门,满脸惊慌,“母亲,母亲,您开开门哪,女儿错了,女儿错了。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您不能不要我啊。”
林有仪这些日子来,对伯府已经生了怨气,当下去拉她,道:“娘,我们求他们做什么?没了我们林家,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威风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