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庶女心大了,胆子也大了,怕是越来越难掌控。既然谢家已知其外室女的身份,媵妾的事只能别选他人。
一个小贱人而已,还想爬到她头上,踩着她攀上别人,也要问她同不同意?
她这话是说给林重影听的,也是说给谢老夫人听的。当嫡母的想先送庶女回家,哪怕是谢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
谢老夫人示意林重影上前,问:“你这孩子,脸色怎地如此难看?”
“我…夜里没睡好。”林重影先是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又道:“老夫人,我母亲说的都对,我会好好听她的话。”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眼睛里不知何时盈满泪水。像是怕被赵氏看到般,她别过脸去擦干,转过头来时还对谢老夫人笑了一下。
这笑娇弱可怜,让人于心不忍。
凭心而论,谢老夫人对她同情居多。但哪怕再是同情,也不可能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只是有些事自己碰上了,少不得要说上几句。
“莹娘,教孩子要慢慢来。我看这孩子乖巧得很,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你可不能因着谁说了什么,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这话赵氏听得明白,却更添恼怒。
一个下贱玩意儿,不就是长了一张能见人的脸,怎么这谢家老的少的小的一个个都像是中了邪似的护着。
“老夫人放心,我会好好教她的。四丫头,你回去就收拾行李,等会我就让人送你回汉阳。”
林重影再是着急,也不能说违抗的话,乖巧地点头。
谢老夫人见之,叹了一口气。
这时下人来报,说是大顾氏来了。
大顾氏应是走得急,进门时还差点绊倒,打眼看到林重影,连给自己的姨母请安都忘了,一把将她抱住,失声痛哭。
“孩子…孩子,你受苦了。”
哭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哽咽着说明原因。
“我又梦见你让我们救你,你告诉我,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林重影愣愣地看着她,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她越发急了,目光中全是心疼之色,“孩子,你别哭,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心都疼了。”
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很快魏氏进了门,“方才门房那边来报,说是媖妹妹一路哭着进府,吓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还当是出了什么事。”
“姨母,二表嫂,你们帮帮我,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大顾氏还抱着林重影,像是生怕被人抢走一般,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赵氏,“赵姐姐,算我求你,你就把孩子给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赵氏气得想骂人,她死死掐着掌心,装作惋惜的样子,“媖妹妹,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也盼着你能早些如愿,但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逮着有几分像的人就不放。”
她说着,过来拉林重影。
许是她力气大,一下子就将两人拉开,甚至还因为用力过猛,不仅把林重影拉得一个踉跄,差点还把大顾氏给带倒。
“这孩子性子还没养好,我正打算先把她送回汉阳。”
大顾氏闻言,像丢了魂似的。
谢老夫人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问魏氏,“老二家的,你怎么看?”
林重影之所以来谢家,是来给谢问相看的。这门亲事是魏氏挑的,媵妾一事也是她点头同意的。
她对林重影确实有恻隐之心,但比起自己儿子的终身,些许的同情心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她犹豫了,也出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她决定不顾林有仪的名声,便意味着她退亲的心意已决。
只是因着心里的那一丝同情心,当然还想让自己好受些,道:“这也没几天了,何必多余折腾。”
赵氏早有主意,道:“表姐,这孩子原本就是给仪儿做伴的,既然她做不了伴,还光会添乱,那便不能再留下。我提前把她送回去也好,没了她在这里,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你说是不是?”
媵妾一事到底还是不能明说,但这话里的意思,懂的都懂。
大顾氏哽咽相求,“赵姐姐,这事真的不能再商量了吗?”
赵氏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没法子,若不然让她再留一天,陪你说说话?”
就一天?
林重影暗忖着,这点时间怕是不能够。
谁知大顾氏却应了,连声说好。
这事便到此为止,赵氏离开时隐晦地看了林重影一眼,假模假样地叮嘱她好好陪着大顾氏,多劝劝大顾氏。
大顾氏再三道谢,紧紧握着林重影的手不放。
寻芳院原本是大顾氏和顾氏姐妹俩当年住过的院子,大顾氏想旧地重游,陪同的人当然是林重影。
等到了无人处,她按了按眼角,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模样,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笑眯眯地看着林重影。
“你是不是在想,这事是不是不成了?”
林重影心下一惊,面上不显。
“一天能够吗?”
“自然是够的。”大顾氏已坐到亭中,示意她也坐过来。
她乖巧地过去,坐在旁边。
人是谢玄找的,那必定和谢玄通过气,既然对方说时间够,那她就信。只是她不明白,谢玄是如何说服这位林夫人,以及那位林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