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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相思(11)

作者: 汽水软萌糖 阅读记录

季蕴面色有些凝重,细细回想起在书院的三年,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初来书院时,季蕴人生地不熟的,又因秦观止的斥责惶惶不可终日时,何毓却主动来与她交好。

何毓文采斐然,出身于楚州府淮左名门何氏,遂何毓主动亲近她时,她觉得欣喜异常,且十分珍视与何毓的友情。

季蕴蹙眉,她的家世、文采皆不及何毓,何毓又为何会主动接近她,如今想来,何毓接近她怕是抱着目的。

想起昨日秦观止训斥她的话中提及她怨他责骂,这话她只在前几日与何毓说过,当时云儿虽在场,但云儿是她从家中带来的贴身女使,所以不是云儿,那只能是何毓了。

前几日何毓还曾劝她,她当时就该起疑的,可她并未深想,竟听了何毓的话,自投罗网。

第6章 离开踏莎行(六)

虽然季蕴有心避开秦观止,但她知晓闭门龟缩不是良策。

次日一早秦观止又遣秋行来看望她,还捎带了滋补的药材。

季蕴听出秋行话里话外的试探之意,她面上笑着,心中十分抗拒地命云儿收下了。

云儿千恩万谢地送着秋行离开。

“季学子是先生的弟子,女使又何必客气。”秋行站在院门口,摆摆手道。

季蕴见秋行离开,她有些心累,神情凝重地坐在床头,暗想装病不是长久之计,昨日云儿定是令秦观止起疑了。

思来想去,还不如索性直然面对,可先前懒怠,今日须得将欠着的文章写完才是。

季蕴肩上披着春衫,她从床榻上下来,在桌案前坐下,尝试着静下心来细细地冥想,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

她转头看向疏窗外的虬曲多姿的玉兰树,洁白无瑕的玉兰花缀满树枝,半掩住青天,她的心忽然一动。

一股微风携带着玉兰花的清香吹进屋内,摆在案前的古籍书页随风翻动。

当季蕴提笔再写一句时,云儿推门走进屋内,她轻声道:“娘子,有您的信。”

“我的信?”季蕴闻言抬头,她心下狐疑,随即搁下笔。

“是。”云儿道。

“拿来。”季蕴蹙眉,她记起前些日子母亲张氏寄来的信中还道家中一切安好。

云儿快步走近,将书信递到季蕴的手中,道:“是二娘子寄来的。”

二姐姐?

季蕴接过后,她低头看去,便见信封上的确是季梧的字迹。

她拆开后拿出信纸,却没想到信中写道——

“祖母病重,速归。”

季蕴一惊,她先是难以置信,接着逐渐茫然起来,喃喃道:“怎会如此?”

云儿不知所云地看着她。

“收拾行囊。”季蕴颤抖着身子站起来,六神无主地吩咐道,“快,云儿,快收拾行囊。”

说罢,她差点未站稳,身子微晃着往后挪动一步,幸好云儿眼尖地扶住了她。

“娘子,您怎么了?”云儿扶住季蕴,问,“发生何事了?”

“二姐姐信中说祖母病重,你快去收拾行囊,咱们即刻动身回崇州。”季蕴心神恍惚,她的眼眶渐渐泛红。

云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呆怔在原地。

季蕴见云儿神色愈发震惊,她直接绕过去,开始自己胡乱地收拾起来。

云儿再震惊过后,急忙随着季蕴一同收拾行囊,语气带着哭腔道:“老太太身子不是一向安康吗,怎会突然病重了呢?”

季蕴竭力地保持着镇定,她却觉得喘不上气来,心好似沉入了谷底一般。

待匆匆收拾完行囊,云儿托付书院的小厮下山去渡口租船。

季蕴只身前往青园向秦观止告别,她一路忧心忡忡,正巧在途中碰见青园的书童秋生。

秋生自然瞧见季蕴,他见她行色匆匆的模样,神情带着不解地询问:“季学子,您这,这是要去寻先生吗?”

“是。”季蕴掐紧手令自己清醒了几分,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来。

“那倒是不巧了,先生方才下山去了。”秋生轻声说。

“下山去了?”季蕴重复一遍,忙问,“可有说何时回来?”

“这,我也不知晓啊。”秋生挠挠头,他安抚道,“季学子要不先行回去,等先生回来我再去喊您?”

“不,不用了。”季蕴垂头。

秋生欲言又止。

季蕴抬头,仿佛拿定主意似的,她深吸一口气道:“家中祖母病重,本想着同师父辞行的,但不巧师父今日不在,秋生,等师父回来之后,劳烦你帮我解释一下,多谢了。”

说罢,季蕴疾步离去。

“季学子。”秋生站在原地,他张着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急得在季蕴身后喊了一声。

此事非同小可,必得告知秦观止才行,可现下他人已下山,秋生见季蕴越来走远,毫无头绪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秋生咬牙,秦观止现下估计还未走远,赶紧追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思及此处,他急忙朝着书院外走去。

*季蕴回到住处,云儿已收拾妥帖,询问何时启程。“现在就走。”季蕴已拿定主意,便对云儿吩咐道。

主仆二人疾步走出书院,下了山后,山脚下雇的车舆已经在等候了。

“娘子慢点。”云儿轻声道。

上了车舆后,云儿给车夫几个碎银子,连忙吩咐其前往渡口。

车夫颔首,驱赶着马很快地离开了清凉山,向着渡口驶去。

季蕴坐在车舆内,她伸出纤细的手,悄悄掀开车帘,看向车窗外的清凉山,可她此时却无心欣赏,将车帘阖上。

她也想不到她会如此匆匆离开江宁,来不及同秦观止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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