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清冷又黏人(146)
可也是她的报应,姚穆之非但不收敛,连看他们养女的目光都有些怪异了起来。
……
这趟上京之旅,姚穆之到底没跟来。
公务繁忙倒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他总是这样,永远在很后面、很后面的地方,沉默又纵容某些事情的发生,罪总是不及他。
姚夫人至今都记得萍儿的死状,七窍出血,瘆人得很。
她后悔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她总觉得不该由自己背负这罪,可是无可奈何,她因这愧疚与愤怒而更恼火,无处发泄,只得倾倒给了——
都怪那孩子。
姚穆之已许久不曾碰那些秽画,不然也不会瞒了她这么多年。
可姜氏那孩子来了不久,他就急着破戒了。
那孩子才不到十岁,长相就已颇得她母亲的五六分神韵,是个美人坯子。
可是、可是——
你为什么要入我家门?
-
姚夫人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思上了京都。
毕竟姜初妤所嫁之人是镇国公府世子,借此机会高攀顾氏一族,于她的夫郎、儿孙的仕途有利。
所以她收到信后,还是来了。
含着一口咽不下的气。
可惜她来得不巧,刚找了家客栈落脚,还没写信请人去叩顾府的门呢,就听闻了顾家世子的“死讯”,顾家也被封了。
那时她有短暂喜悦,可没过几日,打道回府之前,他又活了,没等多久,朝廷忽然大变了天。
不少城内的百姓往外逃,姚夫人一行人也随之逃窜,躲到了旁边的市里,听闻又没事了,才又折返。
她的马车刚驶回兴业坊,居然在街上碰见了一个熟人。
那不是姜氏那孩子救过的山贼么?
那刻她不知怎的,直觉能通过阿肆打听到姜初妤的近况,便遣人去问他,那人没过多久来回话:
“听说,这个阿肆在找代笔,要给姜小姐去信呢。”
第74章
轿辇停在一个岔路口。
往左走, 是去仁厚坊的方向,他们的新府邸;往右,是去姚夫人下榻的客栈方向。
准确地说, 是关押她的客栈。
顾景淮从阿肆口中得知那代笔是姚家人后,就以高昂赏金雇了一名书生替罪, 命阿肆当街惩戒他。
这步棋一石二鸟,一来直截了当且粗暴地昭告邻里——所谓顾家少夫人红杏出墙,与情郎藕断丝连是个误会;二来, 是隔空对姚夫人传信, 她的心思已然暴露。
姚夫人当初敢做, 自是预知了后果。
在看到事情闹大之后, 她就坐上了离京的马车, 车轮吱呀转着,转到渡口, 停住了。
赶在姚夫人登船的前一刻,顾景淮遣人送去的筛查令,也送达了。
她闭了闭眼, 疲倦地走入隐形的罗网之中,被暗暗押送回那客栈,看管起来。
……
顾景淮正耐心等待夫人的决定。
这次他什么都告诉她了,毫无保留地。
不知多少辆马车从他们的旁边路过, 姜初妤始终沉默着, 最后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声低语:“我想回家。”
声音又轻又细,但顾景淮听到了。
那瞬间他感到浑身血液为之奋张, 他说:
“好,我们回家。”
-
究竟哪里是家呢?
跨过新府邸的门楣时, 姜初妤不禁在想。
她看着陌生的一草一木,不敢肆意迈开步子,手中揣着温热的手炉,跟在顾景淮身后亦步亦趋。
顾景淮却颇为兴奋,路过花园时指着一处空地说:“等来年春暖化冻,在此处打一秋千。”
他打量着门前两棵高过屋檐的槐树,有些不满:“这两棵树再迁远些,飞纸鸢时容易挂在上面。”
忽然想到什么,他别扭地碰碰鼻尖:“对了,你若是喜欢那颗柿子树,也把它移来。”
还有檐下垂着的、自建成以来孤独地经历数年风霜雨雪而锈迹斑斑的雨铃,他也叫管事的记得换条新的。
自不必说屋内落尘的家具,该清理的清理,该换的换。
“这些事原本该慢慢打理,都收拾好了再接你过来……皎皎多担待。”
姜初妤一路走来,随他的设想,脑海中也不知不觉浮现出未曾有过的画面——
春日时纸鸢飘向辽远的天,地上他们各伸着一只手扯着线;
热浪扑面的夏日来临后,她坐在秋千上摇着团扇,他站在后边摇着她;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枣树结满了枣,柿子的香气也漫漫散入空中,趁它们还没在枝头摇摇欲坠时,摘下来做柿饼;
来年的这个时候,初雪降落的那一日会在房中无所事事地消磨一整天,来日屋檐上厚厚的积雪融成水,顺着雨铃滴落时,也可以浪费一日……
只是这样想着,她就又幸福又心酸了起来。
当顾景淮问她还有什么想改的地方,一并叫管家记下时,姜初妤摇摇头,身子向他倾斜,却未真的靠上去,说:“不用。”
别对我这样好。
梅花香饼徐徐燃着,由手炉扩散到屋内,这冰冷冷的府邸忽然有了她的味道。
想必她是满意的,顾景淮垂头看着她发顶,唇边漾起一抹笑:“好。”
可是这一天还没过去,他就不算敏锐地慢慢察觉到,夫人不开心。
他那牵在她身上的脑袋又开始转动,一一排除:她不喜欢顾府,他带她逃出来了;她心念阿姐,他承诺不日就带她进宫,那便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