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营里,到处躺着伤兵,断腿断胳膊的,腰腹后背鲜血汩汩的,各种惨状都有。一个个哀嚎痛呼。这样的惨状,普通人看了根本受不了。
范大将军看在眼里,胸口都在抽痛。
他来边军也有六七年了,一步一步慢慢收拢了军心。虽然威望还不及以前的左大将军,因为军饷发的充足伙食胜过从前,倒也颇得士兵们拥护爱戴。
这几年来,他一直用刘恒昌的方法来练兵,练出了不少精锐骑兵。普通步兵以五人为小方阵,专练对付骑兵。所以,对上柔然蛮子,也有一战之力。
现在死伤这般惨重,战损太高。这一场国战过后,不知边军中有多少人能活到最后。
范大将军在伤兵营里转了半日,出来的时候眼睛赤红。
接下来半个多月,和柔然蛮子的激战一直在延续。柔然骑兵也死伤了许多,边军死伤更重。全凭着一腔热血悍勇在硬撑。
他已经没有和左锋较劲的心思了。
左大将军快些领兵来救援。
边军真得快撑不住了!
在五月初二这一日,朝廷援军的先锋营终于先到了边关。
范大将军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前来探路送信的武将,是神武营的人,也是范大将军昔日的属下。
这个武将见了范大将军此时模样,也被惊住了:“大将军怎么这般憔悴?”
整个人精瘦,双目通红,眼下一片青黑。这是熬了多久没好吃好睡了?
范大将军苦笑不已:“先不说这些了。威远侯率军到何处了?还有几日能到?我们边军快被打残了!日夜苦盼着朝廷援军!”
武将肃容应道:“我们先锋营比大军快了三四日路程,大军几日就能赶到。不过,还得休整几日。侯爷令末将给大将军带话,请大将军务必要撑住,也一定要拖住柔然蛮子,不能让他们跑了。”
没错,边军打得这般辛苦,就是因为边军没有固守坚城,而是一直在主动出击。边军死伤得颇多,却救下了无数百姓,也牢牢拖住了柔然蛮子。
如果柔然蛮子望风而逃,朝廷大军来是来了,却连柔然蛮子的影子都逮不住,想打也无从打起了。
所以,边军还得继续出死力。
范大将军用力咬紧压根,口中都有血腥气了:“好!我亲自领兵上阵!一定拖住柔然蛮子!”
……
“范忠良在边军几年,倒是大有长进。”
十日后,左大将军带着休整后的大军来了。有边军源源不断的军情消息,朝廷大军精准地扑中了柔然蛮子的大军。
一边是苦战日久疲惫不堪,另一边远道而来战意高昂。两支大军就如汹涌的海浪碰撞到了一处,血肉横飞,喊杀声震天。
如此规模的大战,几乎所有将士都是第一次经历。
因为战场铺开得太大,已经没办法有效精准地传出军令,只能靠各武将领着各自的人马,按着之前定好的军策猛攻。
左大将军身为主将,在大军后方坐镇。左大将军站在高高的战车上,以特制的千里镜眺望厮杀激烈的战场,口中忽地冒出了一句。
此时在左大将军身边的,有五六个武将。
现在出动的约有十万人,还有一半人马在后方静待军令。刘恒昌也在一众等待的武将之中。
左大将军的唏嘘,也唯有刘恒昌有接口的资格:“末将几年前来过边军,现在的边军,确实远胜从前。”
第819章 番外之国战(三)
边军虽然接连吃败仗,却越战越勇,消耗了柔然蛮子许多兵力,牢牢将柔然骑兵拖住。可以说是立下了大功。
熟悉边军战力的左大将军,发出了“范忠良在边军几年大有长进”的感慨。
刘恒昌接了话茬,是因为这几年边军一直在以亲卫营的法子来练兵。准确地说,是在以刘恒昌制定的办法来练兵。
左大将军对此心知肚明,闻言扯了扯嘴角,放下千里镜,对刘恒昌道:“等这一仗打赢了,再论功行赏。范大将军和边军是头功,谁也抢不走。放心,本大将军也不是那等爱抢功之人。”
你刘恒昌的功劳,本大将军不会抢。
刘恒昌只当没听出左大将军的话中之意,肃容拱手请战:“大将军,末将愿意领亲卫营出击。”
“不急,”左大将军沉声道:“本大将军要先看一看。等摸清柔然蛮子的兵力,找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再派亲卫营出战。”
二十万大军里,三万的南阳亲卫是绝对的精锐,个个擅长马战,耗费几年之功练就了对付柔然骑兵的战术。这么一柄尖刀,要用在最合适的时机,狠狠地刺入柔然蛮子的胸膛。
刘恒昌表明请战的意愿,得了左大将军的允诺,便闭了嘴。
第一日激战,打到了天黑才各自鸣金退兵。
第二日天刚亮,左大将军又派人冲击柔然军营。
朝廷大军的军营和柔然军营相隔不过四十里。这样的距离,对骑兵们来说,不过是策马一两个时辰的事。
旭日初升,马蹄声轰鸣,大地不停战栗抖动。
喊杀声从早至晚。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皆是如此。
柔然蛮子先被边军消耗了许多兵力,这几日激战又是死伤惨痛,已经萌生出退意。
说来,这一次进犯边关,根本就没能抢到预想中的钱粮人口。边军一直咬着他们不放,想讨厌的虱子一般,甩都甩不脱。边军快被打残了,大梁朝廷的援军又来了。
眼高于顶的柔然可汗伏名敦,也意识到了不妙。
这次的援兵,兵强马壮,兵力强盛,战意高昂。激战几日,勇悍的柔然骑兵竟占不了上风,接连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