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春日(158)
她眨眼看他,表情何其无辜,那双灵动的眸子仿佛在说,谢辞序,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能够瞒天过海。他动静闹得那么大,哪里骗得过她。
岑稚许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过只用了轻飘随意的一个眼神,谢辞序埋藏在心底的那些幽暗心思便已争先恐后地浮出。
时至今日,哪怕重逢,他也仍旧会沦为她的手下败将,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她默许的程度有多深?
是只停留在他遏制着网络舆论的层面,还是知晓她楼下的那层公寓被他租下,她途径的每一处地点都有他设置好的监控,亦或者,接纳他曾在明里暗处对她的追求者所造成的恐吓?
谢辞序静了许久,明知岑稚许是决不允许掌控权旁落的人,怎么还会妄想她会诚恳地给予解答。
他错目移开视线,眸色深沉,语句却是妥协:“我是例外。”
例外到不是死了,而是灵魂不朽,变成地狱永不超生的恶魔,将她缠绕。
岑稚许没听懂他的意思,笑意慢慢收起,眼瞳转了下,“你还挺理直气壮。”
他凭什么觉得他会成为例外呢?她是骗了他,带着愧疚离开,至今未有补偿。但这份愧疚不会永远让她因为亏欠而低他一等,人总是自私的,时间飞逝,会磨灭许多情感。好的,坏的,深刻的,混乱的,最终都会趋于平淡。
“所以岑小姐的潜台词是,这个例外另有其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岑稚许总觉得谢辞序今晚有备而来,就连凝过来的目光,都带着寸寸野兽般的侵略性。
犹豫的那几秒里,岑稚许在揣摩他情绪来源的深意。欠下的债终究要还,她总需要搞清楚他的诉求,才能提前想好应对之策,而不是步步受限。
可惜她滞神的这几秒,落在谢辞序眼里,则成了怀念其他男人的游离。
她太好猜了,漫不经心的心绪都写在脸上,似乎永远也不会因为旁人出现丝毫的波动。
不过瞬息之间,谢辞序蓦然推开车门,大掌蓦然越过她的肩,撑在车门上。那张令人屏息赞叹的神颜近在咫尺,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脸,灼热的呼吸喷洒,身体之间的吸引力法则犹如被施与了神秘魔法,随着彼此目光相撞而即刻生效。
岑稚许眼瞳睁大,看着那饱满锋利的喉结,随着磁性的嗓音而上下滚动,分外禁欲撩人。
“让我猜猜,是傅斯年?还是庄缚青?亦或者——”谢辞序每念一个名字,都嫉妒着他们曾得到过的一切。即便他所得到的早已远超所有人,还是为会他未能得到的那部分而感到在意和妒忌,贪婪恰似永无止境的黑洞。
谢辞序幽深的目光睇过来,“小公主亲手捧的那位顶流。”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她以为他会吻下来,控诉她始乱终弃的行径。
可谢辞序只是用暗含警告的眼神烧灼她,眼里盛着的滔天怒火被压抑、被克制。
他好像不在乎她骗她。
更在意她给的东西是否独一无二,在意他究竟有没有得到那份偏爱。
“回答我。”
人人都说谢辞序擅长蛰伏隐忍,在她面前,耐心告罄的速度竟撑不过三秒。岑稚许在他的注视下,轻声道:“就目前而言,在我这里,没有人是例外。”
这句话和悦耳完全不沾边。
谢辞序的周身的警惕和凶戾却一瞬降下来,用眼神反复审视着面前的小骗子。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但至少可以证明,领地守护得很成功,没有人踏足其中暂且超过他。
岑稚许半莹着笑睨向他,“所以,谢先生专程蹲守,只是为了知道这件事?”
谢辞序收回手,神情冷冽,侧颜骨相优越锋棱,薄唇翕张,“嗯。”
就这么一个字?岑稚许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清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眼窝,他真按照她曾随口说的玩笑话,在耳骨上方穿刺,戴着一枚金属耳钉。
如若不是刚才的情境剑拔弩张,近似于审讯逼问,岑稚许真的会以为,他在勾引她。
“谢先生现在是以退为进?”
谢辞序已经退回了正常社交距离,指腹仍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那扰人心神的甜香穿破他故作冷漠的伪装,缠绕着涌上来,引得他口干舌燥。
喉结轻滚,脚步也灌铅,挑眉看她,好整以暇地自投罗网。
岑稚许唇边的笑痕一点点褪去,看穿他这副清高的姿态。表情写满疑惑,可若是不认同她的话,早该冷着脸驱车离去,而不是站在原地,等着她越界试探。
她垂眸,看他手臂青筋虬杂,被一枚宽戒锁住,如同将那头危险、凶恶的野兽困住。
岑稚许上前半步,踮起脚,在他冰冷的注视下,吻上了他的唇。
两人力量悬殊极大,谢辞序本可以轻易推开她、斥责她,可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纵容她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吻一位被她玩弄再抛弃的前任。
起初她只是沿着唇边摩挲,柔软的唇瓣相抵,久违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来。
每一次接吻,无论是谁先打破禁忌,最终都会沦为谢辞序强势掠夺的占有。他会扣住她的后脑勺,断绝她逃离的可能,用粗粝的厚舌,搅着她的舌根,慢条斯理地吮吸、挑逗,哪怕只是接吻,都足以让她动情濡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悄悄顺着罅隙钻进去,勾缠着他的舌,小心翼翼又好奇地舔舐,尝到他唇边温淡的白茶涩味,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可他只是居高临下地凝着她,下巴上的短胡茬还没有冒出来,在偶尔不经意地摩挲时,扎得她不悦地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