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个浮萍般的人物,从来不是他们常规生活里的一部分。但是,她也未必真把这些华丽的大人物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如此既然——贺屿薇抬起头:“余董事长,我最后跟你确认一遍,你房间里没有安监控吧?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算了。”
已经放弃辩解了?余温钧眸子微微一闪,他也只是冷然说:“我刚刚只允许你回答是或不是。但是,我并没有允许你反问我。”
余温钧长身而立。
他让李诀把纸鸢取下来。美丽而薄如蝉翼的纸鸢就像一只扁平的蛾子,平铺在沙发,虽然美,但工笔画的笔触描绘得太细,又带有某一种恐怖感,它也正静静地看着房间里的四个人。
余温钧抚着下巴,低头欣赏了纸鸢片刻。
随后他说:“提前告诉你们我会怎么处理这一件事——不论你俩之中的谁弄坏了纸鸢,都不是问题。东西,就仅仅是个东西而已。我不会因为一件东西而对两个小丫头发火。但是,我也必须要把你俩讲的故事听到结局。弄坏纸鸢后,你俩中的谁最先把它重新挂上墙?又是谁出的主意要瞒着我。”
两个女孩都面面相觑。
贺屿薇闷声说:“……栾小姐把纸鸢又挂回去的。”
栾妍也有点失去冷静,她立刻反驳:“是她!”
这时候,虚掩的门被打开。
是余哲宁走进来。
他在房间里怎么都等不到贺屿薇,就让玖伯把自己带上五楼。而在门口的时候,余哲宁也把他们的争吵听了个大概。
而余哲宁的第一句话是:“哥,我向你保证,屿薇……不是会撒谎的人。”
栾妍也一愣,她的表情复杂,语气却幽幽的:“你的意思是我撒谎了?”
余哲宁皱眉否认:“我也没有说你撒谎。咳,哥,对不起,其实是我看你这纸鸢在这里挂了那么多年,有几次试着想把它取下来,但不小心弄坏了。我怕你啰哩啰嗦地骂我,一直没敢说。”
贺屿薇在看到余哲宁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往后退,一股强烈羞愧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行,要哭了。
从刚才吵架时就忍住的泪水此刻要决堤。她讨厌给人增加麻烦,也讨厌成为众人的焦点对象。讨厌被余哲宁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
他们一人一言的,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凝聚在余温钧身上。
贺屿薇正心绪复杂的时候,却听到咔哒一声轻响,仿佛是金属打火机扳动的声音。
余温钧从怀里掏出纯金打火机,在纸鸢的翅膀处点燃。
原本就是由丝绢和竹条做成的可燃物,遇到火星迅速就蔓延,而在纸鸢烧到一半,他用胳膊肘推开沉重的窗户,
冬日里冰冷凝固的空气当中,燃烧的纸鸢就像一颗飞速划过的流星,带着呼啸的风声,被余温钧远远地投掷进夜色里。
一路从五楼急急地坠落在空地上。
就像很微妙很隐晦的黑色幽默噩梦,那一只挂在书房至少五年,让栾妍心心念念的纸鸢,就这样被余温钧轻易地舍弃了。
鸦雀无声中,他转身。
余温钧虽然喜欢花衬衫,但每一粒扣子都规规矩矩地系着,头发一丝不苟。看起来是对各方面要求严苛的人。但有时候,他的眼瞳居然会一点光都没有。
余哲宁和李诀在他身边的时间都很长,他们知道,这人有极其冷酷且极其出人意表的一面。而这种时候,余温钧是不允许别人质疑的。
“栾妍今晚在家里休息。哲宁也先回自己的房间。你们都回去——除了你。”
除了贺屿薇。
被点名的女孩子还浑浑噩噩地垂着头,余哲宁和栾妍一怔。
栾妍再度爆发了。
“余温钧,我一直都想说,你对小保姆也太过特殊吧?只有她能住在你的专属五楼,只有她有英语家教!”栾妍颤声说,“在北戴河的时候,你还大半夜把她叫进房间陪你吃饭——”
余温钧截
断她:“你想问的是我和她有没有一腿?”
这种直白让栾妍稍微慌乱:“我也没说到那个份上……”
“我,不喜欢她。”余温钧盯着栾妍,一字一字说。他的语调是如此决绝而刺耳,甚至于让栾妍都感到一阵畏缩,仿佛被刀锋处散发的寒光刺伤。
贺屿薇则把头垂得更低。啊,原来被长辈当面说“我不喜欢你”居然是那么一件令人无地自容的事。
“如果,我喜欢一个女人,”余温钧平静地继续,“绝对不会让对方感到混乱。”
第34章 CHPATER 34 有毛毛雨
自从上一次不小心撞到余哲宁和栾妍的见面,贺屿薇就再也没敢来到天台,但此刻,她的肩头披着李诀扔来的毛巾,默默地低头跟着余温钧来到天台。
这里依旧是很黑。
余温钧为什么就没给天台装灯呢?
贺屿薇已经无力去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唉,轻则被余温钧敲打一顿,没收工资后驱逐出余家,还可能被扭送进警察局。
重则……
“拿出你的录音笔。”余温钧转过身。
他的背影在黑夜里显得颇为瘦削,声音依旧稳定。
贺屿薇将口袋里那根坏了的录音笔双手递过去,他看她一眼,按下播放键——随后,栾妍和她交谈的声音,从银色小机器中流畅地响起。
贺屿薇简直是不可置信地把头探过去,想查看什么情况。啊!录音笔怎么被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