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呆子!不许亲我!(136)
夫子气得不轻,鞭鞭都落在实处,一点儿没有手软,夏天的衣衫轻薄,已打出些裂痕,周围的学生看着,有些是不忍,有些是念着元献的身份,都跃跃欲试想去劝,可一看他位置上坐着的女扮男装的书童,又都按了回去。
很快,衣衫被打破,从里面渗出点儿血迹来,几乎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阮葵原还缩在一旁,这会儿再看不下去,紧闭上双眼冲过去,双手抱住元献,大喊一声:“不要打了,是我贪玩,是我要来的,不要打他了!”
夫子的鞭子来不及收,啪得一声落在阮葵身上,疼得她低呼一声,眼泪一下就冒了出来。
元献一惊,慌忙将她护到身后,往前挪跪几步:“夫子,是我的错,不管她的事,她只是个弱女子,夫子要罚就罚我好了,不要对一个弱女子动手。”
“你将她带来书院的那一日就该想到有今日!”王夫子没想动手打一个女子,可鞭子已落下,现下什么都收不回来了,他又是气头上,举起鞭子又要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我就连你们俩一块儿教训!”
元献焦急站起身,用胸膛接下那一鞭,咬牙忍痛道:“是学生的错,学生甘愿受罚,还请夫子放她离开。”
“我不走。”阮葵抓住他的衣摆,瘪着嘴哭嚎,“凭什么我不能来听课?我又没有闯祸,你凭什么说我是勾栏瓦舍你出来的?”
“你还敢狡辩!”王夫子越过元献看她,“你是来读书的吗?你若真心来读书,我等并非不能给你在隔壁添加一副桌椅,可你是来做什么的?你以为我不知晓?你们视学堂夫子为无物,拉拉扯扯卿卿我我,你还敢说你是来读书的?简直恬不知耻!”
阮葵吓得一抖,元献立即又跪地,挡住夫子的目光:“恬不知耻的是学生,要拉拉扯扯的也是学生,该受罚的也是学生,若不是学生一意孤行,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拗得过?”
“你!你们!”王夫子气急攻心,再忍不住,扬起教鞭又往元献身上打,边打边骂,“我打你浪费天资!打你离经叛道!打你不好好读书!”
阮葵忍着颤抖的身子,一鼓作气抱住身前的人,脑袋吓得缩在他脖颈里,哭着喊:“别打了别打了,他还要考试,还要考试的啊……”
元献一愣,赶紧又将她护住,低声道:“你快走啊,快走,别跟我在这儿挨打。”
“我不走呜呜呜呜呜,别打了呜呜,好疼呜……”她一边哭一边嚎,整个书院里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隔壁班的被惊动了,好奇偏头来看,不知是谁传了一声,元案首身边的那个书童被打了,阮藜眼前一黑,急急忙忙朝夫子请了声假,也不管夫子是否同意,拔步便冲进元献班里。
“王夫子!王夫子!打不得啊!王夫子!”他脚下一滑,几乎是摔跪去夫子跟前,急急道,“学生这个妹妹一向顽皮,是府上没有管教好,夫子您手下留情,容学生将她带回去,让祖母好好哦教训她!”
班上的同窗一怔,王夫子也是一怔:“你说她是谁?”
阮藜焦急,未听出言外之意,又道:“我妹妹她从小是调皮捣蛋惯了,她不是有意要来捣乱的,她只是觉着在家中憋闷得慌,还请夫子手下留情,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真这样打,会打出毛病的……”
王夫子脸色变了又变,心中的火气倒是消了一些,正儿八经的夫人总比来路不明的女子好,虽然也强不到哪儿去。
“方才是老夫失言。”王夫子收了教鞭,脸还沉着,“可书院是玩的地方吗?太没有体统了!”
阮藜连连应和:“是、是,此事都是学生的错,学生没有管束好舍妹,夫子您消消气。”
“方才那几鞭算是惩戒,此事就此接过,元学子回去好好休养,也好好反省,往后谁再敢做出这样的事,便如今日一般教鞭伺候,都继续上课,不许凑热闹!”王夫子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快!快起来!”阮藜快速扶起地上的两人。
何夫子也走过来,皱着眉头道:“王夫子也是爱才心切,你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反省好好休养,不要辜负了王夫子的一片苦心。”
那老头能有什么苦心?阮葵嘀咕一句,没敢说出口,捂着手臂的伤慢慢撑起身。
“你们快搭把手,送元学子出门上马车。”何夫子催促一声,众学子这才醒过神来,上前要搀扶元献。
元献却是摆了摆手,还朝夫子行了礼:“劳烦夫子和各位同窗担心,元献无碍,不必相送。”
说罢,他苍白着脸还去扶身旁的人,刚跨出门,便迫不及待给人擦擦冷汗,轻声询问:“伤得严重吗?”
众人恍然想起,这似乎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元案首委屈求全入赘永安伯爵府,如今看来,挺伉俪情深的……
“疼,手臂也疼,背上也疼。”阮葵委屈道。
“是我不好,我连累你了。”元献扶着她下了台阶,抬步要往外去的瞬间,忽然察觉不远处投来的目光,抬眸看去,却是今日遇到过的宋勤。他几乎是刹那间便确定了,方才之事与此人有关。
宋勤未躲避,也丝毫不畏惧。
他就是嫉妒元献,同样是穷苦出身,元献从小能在伯爵府长大,和伯爵府的小姐青梅竹马,所有人都幻想着元献是如何委曲求全,幻想着伯爵府的小姐是如何刁蛮任性或者平凡无趣,好借此慰藉抚平心中的妒火,可不是,元献没有委曲求全,伯爵府小姐活泼有趣,他们两情相悦、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