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刹那,阮雾似乎在他身上,窥见了当初十八岁少年的清风霁月。
即便他如今已经在俗世凡尘里滚了一圈,早已不复当时的干净,纯粹。
但阮雾想,她曾经拥有过他身体里最纯粹的部分——那是少年郎如朝阳般的爱,热烈,恣肆,哪怕全世界反对,都要与她轰烈地爱一场。
“周淮安,我们应该停留在十八岁那一年。”阮雾温柔微笑。
他们相爱,是时机正好。
是命运安排他们相遇,他们误以为是相爱。
他们都弄错了,如今,走回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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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店出来,阮雾回到陈疆册车里。
她心情很好,嘴里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陈疆册没有踩下油门,车停在原地,发动机运转,冷气充斥着车厢。他的目光也像是被冷气沾染,带有几分凛冽冷感,直勾勾地盯着阮雾,一发不言。
阮雾感到好笑:“你成天吃什么飞醋?”
陈疆册说:“你和他见面,开心成这样?”
阮雾说:“我又不是因为他开心。”
陈疆册:“那是因为谁?”
“因为你啊——”她歪头看他,脸上徐徐带笑,“待会儿要和你约会,我当然开心。怎么,你不开心吗?”
“一般。”陈疆册踩下油门,侧脸神情冷淡。
“真的一般啊?”阮雾语气低沉,“好失望啊,我还满怀期待和男朋友约会呢。”
车出停车场,过自动识别闸机口,有几秒的等待时间。
陈疆册转过脸,盯着她,两秒后,笑了。
“很开心,”他嗓音含笑,笑得毫不收敛,侧脸如江南烟雨般迷离多情,极易令人迷失其中,“我也很期待。”
好奇怪,分明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听过他那么多情话。
但他说期待的时候,她还是会心跳如擂鼓,加速跳动。
约会在双方的期待中进行,只是这个约会,很普通很常见。
看电影,吃饭,吃完饭,在湖边散了会儿步。
夏夜温度仍居高不下,夜风燥热,起不了任何降温的作用。正值暑假,湖边满是游客行人,人群熙攘,所有人都在等待音乐喷泉的到来。
阮雾和陈疆册看了会儿音乐喷泉,随即,她拉了拉陈疆册的胳膊。
陈疆册略弯下腰,靠近她:“怎么了?”
阮雾说:“我好像,有点想吐。”
陈疆册皱眉,“中暑了?”
她说:“好像是。”
陈疆册:“回去,车里有藿香正气水。”
阮雾大脑昏沉沉的,胃不断翻搅着,酸涩感一阵一阵涌起。
她由陈疆册牵着往回走,试图说话,转移注意力:“你怎么会在车里备藿香正气水?”
“今天你和周淮安在那儿开心探讨人生的时候,我闲着无聊,去逛了药店。”
阮雾忍不住笑,哪有人闲得无聊去逛药店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逛药店了?”
陈疆册尤为不正经,语调轻浮着说,“我主要是去买套,看见藿香正气水,顺便拿了一盒。”
“……”
阮雾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是这个“主要”,那对陈疆册而言,各种奢侈品店,都没有药店能引起他的兴趣。
不对。
是性趣。
第61章
回到车里。
车后座果然有一只购物袋。
陈疆册拿过整个袋子,白色的购物袋里,只有一盒藿香正气水。
阮雾稍愣了下,“套呢?”
说完,她察觉到自己这话,好像透着一种,特别饥渴,特别迫不及待要和他做的感觉。
陈疆册拆藿香正气水的动作都顿住,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瞥向她。
阮雾抿唇,解释:“……不是,你不是去买套的吗,怎么袋子里,只有藿香正气水?”
“药店里只有小号的,你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用最大号的。”陈疆册眼里的谑笑更重,整个人都散发着放浪形骸的气息。
“……”
陈疆册取了只藿香正气水,递给阮雾。
阮雾垂头丧气:“好难喝。”
陈疆册笑:“我跟一杯。”
阮雾撇嘴:“我又不是小孩,要你这么哄着喝。”
“上次不也是这么喝的?”陈疆册慢条斯理道,“离上次过去多久?有一个月没?怎么,一个月的时间,你由小孩变成大人了?”
“上次是你主动哄的,我什么都没说。”
“哄了你不就乖乖喝了吗?”陈疆册拆了一瓶,一口闷,“看,我都喝了,真没有那么难喝。”
阮雾指责他:“你这是唯心主义,藿香正气水怎么可能好喝?”
陈疆册失笑:“每个人口味不一一样,我就觉得它好喝。”
阮雾颇为嫌弃:“你口味好特别。”
话虽如此,她还是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把藿香正气水给喝完了。
喝完后,她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头还是好晕。”
陈疆册踩下油门,“我们先回家。”
家里有医生提早等候。
医生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阮雾躺在床上,说:“恶心,想吐。”
医生微微恍了恍神,下意识看向陈疆册:“怀孕了?”
陈疆册挺冤枉的,也挺无奈的,“怀什么孕,少瞎说,有点专业性行吗?”
医生打趣道:“都快三十了,女朋友怀孕怎么了?”
陈疆册嗤他:“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骗女朋友大学毕业就和你结婚生小孩儿?”
“怎么能用骗呢?”医生给阮雾打点滴,眉梢里溢着幸福,“我四岁认识的她,到了二十六岁才和她结婚。你俩要是按照我的步调,估计得等四五十岁才能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