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吻(17)
谈铮点头,“我知道。”
顺便将前一阵拜访祁家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当然,没讲到涉及祁纫夏的部分。
谈钧没发话,谈铭倒是皱了眉:“听你的意思,祁家就是还没答应了?”
“……”谈铮斟酌,“暂时没有很明确的表态。”
谈钧脸色微沉,“小铮,虽然你现在在公司里没有实际担任职务,但名下股份和小铭一模一样,这更是爸爸留下来的产业,是我们谈家的根基。我只问你,你在祁家面前,真的有拿出你为你自己公司奔走的那副态势吗?”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怀疑。
谈铮盯着谈钧,不由得冷笑:“大哥,何必诛心?你是爸爸的儿子,我同样是,难道你认为,我会希望谈家的产业就此衰败么?”
谈铭原本作壁上观,自顾自剥荔枝吃,闻言抬头道:“你也别怪大哥说话不好听。你现在的大部分精力,本来就在你自己那边,这可是事实。你仔细想想,有多久没回公司看过了?”
谈铮深觉可笑,心想当初你们二人联手给我坐冷板凳时,倒是没料想到今天的局面。
他正要争辩,忽听楼上传来一道细弱的声线:“孩子们,你们在说什么?是吵架了吗?”
兄弟三人皆是一怔,抬头往楼上看去,只见一个瘦削萧索的身影凭栏而立,朝楼下不安地张望。
“妈,您怎么出来了?”
谈钧赶忙上楼扶住孟宁,又斥责跟在她身边的佣人,“你们怎么照顾的?我妈要是磕了碰了,你们负得起责任?”
孟宁拉住他,“哎……你别和她们生气,是我自己觉得今天精神还可以,就想下床走动走动。走到门口,又听见你们的说话声,才过来看看的。”
说罢,她再上前一步,拉过了谈铮身后的谈铭和谈铮的手,“你们,没有吵架吧?”
谈铮和谈铭对视一眼,达成了无声的默契。
“没有。”声音都整齐。
孟宁这才放心。
她本就患有哮喘,生下双胞胎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四十岁之后,神经衰弱愈加严重,四处求医无果,已经到了没有安眠药无法入睡的地步。
兄弟三人为她聘请了专职看护,二十四小时轮班贴身照看,平时则尽量少出门。
“你们啊,从小就打打闹闹的,”孟宁咳嗽两声,轻微喘着气,“小铮平时就少回家,今天难得三人齐全,咳咳……千万,咳……不要吵架……”
谈铭担忧道:“妈,你还是回卧室躺着吧,咳嗽这么厉害。”
谈钧:“我明天叫医生再上门一趟。最近天气不好,有可能感冒。”
孟宁已经没力气说话,靠着看护的搀扶才勉强站住,眼神却直直望着小儿子。
谈铮了然,“妈,您放心休息吧,我会常回来看望的。”
孟宁终于妥协,拖着枯叶似的身躯,返身回了卧室。
房门关上,兄友弟恭的戏码也到此为止。谈铮率先下楼,没说一句话。
他隐约听见身后谈铭的抱怨:“我们家老三的脾气真是一天比一天大……大哥,你也不管管他……”
直到走出大门,把那一两句闲言碎语彻底抛诸脑后,谈铮才终于觉得痛快。
他深深吸气,涌入肺腑的,只有院子里的花木清香。
长夏浓荫里,他刚刚从一场无形的硝烟里脱身出来,大脑的疲惫才得到缓解。
可偏在这个时候,祁纫夏的身影,不受控制地浮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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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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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正式放暑假还有两周的时间,期末考试几乎已经完毕,唯独剩了一门产业组织理论留在最后。
沈蔓领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在学校额外逗留了几天,用来拍毕业纪念照,以及和两位室友外出吃饭。
本来说好了AA,但沈蔓财大气粗地赶在两人之前结了账,说是自己好歹算是半个社会人,不能再让她们学生掏钱。
六月下旬,沈蔓办妥毕业离校手续,登上了回家的航班。三零五宿舍,正式变成了双人间。
接到念姨电话时,祁纫夏正在和宿舍的洗衣机较劲。
洗衣机是她们大一那年购置的,买的也是正规品牌,近来不知抽了什么风,运行时的动静极大,甚至洗着洗着就会离开原地,漂移到阳台的边缘。
祁纫夏单脚压制住洗衣机的一角,试图遏制它的躁动,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
她飞速跑进室内接起电话,转身回到阳台继续和离家出走的洗衣机作斗争:“喂?”
“喂,小妹,我是念姨。”
听见念姨的声音,祁纫夏心中顿时冒了寒气。“出什么事了?奶奶她情况不好吗?”
“……是啊,”念姨忧心忡忡,“上次你来看过没多久,老夫人就忽然开始发烧,吃了药挂了水,稍微好转一阵子,昨天又烧起来了。”
祁纫夏心焦:“医生来看过没有?祁建洲他们就不管管吗?”
“医生来看过,说是肺部感染,最好要住院,但是老夫人不愿意。先生本来想把设备搬回家,再请医护专门照料,但是夫人不同意,就这么僵着了。”
祁纫夏冷冷道:“赵瑞仪凭什么不同意?祁建洲也就这么妥协了?”
念姨不好评论,只能恳求道:“小妹,老夫人现在低烧昏睡,梦里断断续续念你名字。我想,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能不能……”
听着耳边洗衣机怪异的轰鸣,祁纫夏沉默了。
上次她去祁家,已经闹得相当不愉快。祁建洲信誓旦旦地保证家中无人,偏偏赵瑞仪杀了个回马枪,祁纫夏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他俩串通一气来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