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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吻(2)

作者: 胡萝南 阅读记录

但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人面子,也不是祁纫夏的行事作风。更何况,她这学期请教了陈钊不少保研相关的问题,总有些人情欠着。

“我尽量。”她说。

陈钊长舒了一口气,从身到心都放松了下来:“好,到时候我等你,就在体育馆。”

朱雨桐在旁揶揄:“呦——学长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只请夏夏,不请我们呀?”

陈钊这才后知后觉,连忙说道:“噢,抱歉……是我疏忽。雨桐,我当然也欢迎你来看比赛,还有在座的学弟学妹们,大家要是有时间,记得来给咱们学校加油。”

朱雨桐嗤笑,戳了戳祁纫夏的手臂,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傻大个儿……你晾晾他,别让他太得意。”

*

祁纫夏回宿舍的时候,恰逢中午十二点。日光炙烤,影子倾斜成很短的一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旧礼堂在教学区的东北角,和宿舍区有一段距离。祁纫夏在礼堂门口坐上了学校定时定点的电动小巴,往宿舍区驶去。

该用什么理由拒绝陈钊的邀请?

她冥思苦想,试图找出一个冠冕堂皇,让人没法回绝的借口。

暂时无果。

撑起遮阳伞下车,祁纫夏深深叹了一口气。

进了宿舍,室友徐今遥正戴着耳机看政治网课。

她今年考研,目标定在本校的应用经济学。虽然一没跨专业,二没跨学校,但黎川大学的经济专业向来强势,复试分数线连年水涨船高,压力自然不小。

听见祁纫夏回来的声音,徐今遥暂停视频课,摘下了耳机。

“你们排练这么快就结束了?”

祁纫夏把帆布包挂在衣柜门上的粘贴挂钩上,坐下喝了杯水,“下午还得去。”

“吃饭了吗?我网购的泡面今天刚到,一整箱。”

“和社团的人一起吃过了。”祁纫夏踩阶梯上床,准备换衣服午休,“沈蔓不是说她今天回宿舍搬东西吗,怎么还没来?”

她们宿舍是四人间的上床下桌格局,其中三人同级同专业,沈蔓是大她们一级的学姐,今年大四快毕业,由于在老家实习的缘故,和学校申请了延迟返校,五月匆匆回来答完辩,又回了家。

直到前几天,沈蔓才在宿舍群里告诉祁纫夏和徐今遥,说自己这周回来搬行李。

徐今遥:“好像是她实习的公司批假不痛快,硬给人推迟了两天。”

她环视一圈,颇有感慨:“沈蔓学姐这一走,咱们三零五宿舍可就只剩下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她的话不错。

早在大一开学两个月不到时,和祁纫夏她们同班的那位室友就退学出了国,在两年前的班级里,也算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所以沈蔓毕业之后,如果宿舍不搬进新人,三零五即将史无前例地变成两人间。

祁纫夏轻手轻脚地换睡衣,“那不是挺好的?交着四人间的钱,住着两人间的条件,多划算。”

她刚才出了满身的汗,进宿舍吹了会儿的空调,才觉得缓过来一些。

躺在柔软的床垫上,祁纫夏抬起左手腕,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瞧。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发现疼痛感最强的地方似乎又微微的肿胀。

“夏夏,你明天有空吗?帮我个忙呗。”

徐今遥的声音从下方幽幽传来。

“什么忙?”

“明晚学院要开讲座,好像要请市里的青年企业家代表来当嘉宾,白天的时候,学生会负责布置会场。”

徐今遥左一下右一下地捏着无线耳机上的海绵垫,神情赧然,“你也知道,我最近网课堆成山了,所以想找个帮手,早点忙完那些活,好回来复习……”

祁纫夏放下了手腕,眼睛倏然一亮。

很好,送上门来的理由。

“行,没问题。”她答应得毫不犹豫,“正好明天是周六,我一整天都有空。”

*

宣讲会用的是经济学院的报告厅,地方不大,不过装修倒是很新,内里铺着浅颜色的木纹地板,连窗帘的用料都讲究。

布置会场主要是杂活,学生会活动部稀稀拉拉派了几个人,到场才发现彼此明显都是冤大头,别说部长副部长,哪怕大三几个活跃的干事也统统神隐不见。

徐今遥又气又急。她在来的路上才发现祁纫夏的手腕有伤,本来就歉疚,这下更是直跺脚:“这不是耍人吗?说好了部门所有人都来呢?”

祁纫夏昨晚刚用这个借口婉拒了陈钊的观赛邀请,心情挺好,便劝慰室友道:“你别急,反过来想,今天也没有人监督我们干活了。我陪你早点了事,你也好赶紧回去看书。”

徐今遥感动不已,抱着祁纫夏呜呜咽咽。

考虑到祁纫夏的伤,徐今遥只让她负责较轻松的物品摆放,自己则跟着另几个同学去搬桌子。

手边是一叠红底黑字的姓名纸,祁纫夏按照顺序,一张一张地塞进透明塑料立牌的夹层里,再依次摆放于嘉宾席位。

她边塞纸条,边分出眼神给手里的姓名。除了本院的领导和教授,其他的名字多数都眼生,要是没猜错,应该就是学院邀请的嘉宾。

她随手拈起下一张姓名纸,正预备机械性地往立牌里放,忽然瞥到上面打印的两个楷体字,登时停住了动作。

——谈铮。

端正匀称的两个字,在祁纫夏眼前安静地摊陈开,明明和其他名字同样的打印体,排列组合在一起,却偏有不同的意蕴。

是她知道的那个谈铮吗?

祁纫夏恍惚地想,仍是不敢置信。

时间像被按下了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