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几许(45)
三个人不是特别聊得来,因为可聊的话题太少了,一会儿沉默,一会儿交谈,时断时续,有点尴尬。
许舒还莫名其妙提到了贺其。
讲起来,贺其和许舒之间也算有些一层关系,世界太小了,谁能想到廖静竟是许舒的表姐。
许舒说:“我表姐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他,还给他写了情书,我说他有什么好呀,吊儿郎当得不像样,我听说他还打人,嫂子,有没有这回事?”
女人在一块儿,最爱聊的就是八卦,就连许舒这样平时文静可爱的人也不例外。
可许知微哪里知道,她和贺其分开很多年,他高中的一些事她都不了解,要不是偶然结识了廖静,压根不清楚两个人之间还有着一段同窗之情。
摇摇头,“谁清楚呢?不过他应该不会无故打人。”
怕程宥许不高兴,她干脆转移了话题,问许舒什么时候回国,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
许舒瘪了瘪嘴,好像不大高兴,朝厨房看了一眼,“他太不上心了。”
她看看程宥许,程宥许正在剥橘子,把一瓤去了白丝的橘子瓣搁许知微手里,“哥,你能帮我说说他吗?”
程宥许冷淡地说:“他不听我的。”
“谁说的?他只听你的话。”
家长里短地唠了唠,其实是为了宴请名单的事,好像是许舒不太喜欢程嘉树的一个朋友,不想让他来,但程嘉树很坚持。
程宥许最后说知道了,他会去和程嘉树沟通。
到酒店已经很晚了,程宥许让许知微早点睡,明天带她去滑雪。
这次的行程其实很紧张,程宥许假调整地艰难,许知微也得回去处理工作。
许知微直觉明天会发生什么,趴在他胸前问:“是不是要跟我求婚?”
“不告诉你。”程宥许搂住她,两人就这么睡了过去。
半夜里,手机铃突然一响,没闹醒程宥许,他刚刚太卖力,三番两次在她身上掠取,翻了个身,皱皱眉,没醒。
许知微蹑手蹑脚下床去浴室接。
贺其问她:“什么时候回国?”
许知微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出国了?”
“今天碰到廖静了。”
八成是许舒。
许知微叹了一口气,“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发布会不是结束了吗?”
贺其说:“和工作没关系,是私事,你爸的事。”
许知微手一麻,旋而镇静,许天刚的事找她做什么?许知微没好气:“关我什么事?我有没有说过别和我提他。”
那头贺其长气一出,好像也特别不愿意管这一档子事,闷闷地说:“朱大爷说你爸闹姓程的家里去了……”
还没听完剩下半截话,许知微只觉脑子里电波在一阵一阵流,酥酥麻麻穿过大脑皮层,好多乱七八糟的画面撞在一起,和父母的,和贺其的,和程宥许的……
可是全是一些陌生到她完全未知的画面,一帧帧全都记不真切也看不分明。
头痛欲裂,那头贺其似乎还在说话,可已经什么也听不清。
“许知微!”
有人在叫她,是谁?
第23章 程宥许,不可能是梦。
眼前白茫茫一片, 像钻进一场大雾之中,雾沉甸甸的,化作水汽又沾湿了头发、衣服……而那雾里分明站了一个人, 许知微看到一个轮廓, 就如同那年在医院里醒来时一样,可是看清了, 却不是同一个人。
赫然一张脸怼到了她面前,眉目清粼,带着些许温柔, 却又似怒意。
许知微吓得心绪飞了一飞,云中盘旋一会儿, 终于落地。
忽然,听见倒退时摩擦衣料的声音, “……”
“贺其?”
贺其慌张扭离脑袋, 但听见她喊他名字还是应了一声。
刚刚他才把她带离婚礼现场,她喝酒喝醉过去, 嘴里还在说些呓语,只能一把给她抱上了车。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情不自禁凑了过去,他不是想趁人之危, 只是身体反应大过于理智,竟不可控制地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他面向前方, 在心里舒口气,也有些庆幸她醒来的时机。
“有虫。”他告诉许知微。
“哦,”许知微头还有一些疼, 揉着太阳穴缓缓坐正,看看眼前景象, 苍凉夜幕,灯火四起,一阵奇怪:“我在哪儿?”
“我车里。”
她当然能看得出来是在车上,可是她不该在瑞士吗?
“程宥许呢?”
贺其听见这个名字直接皱了眉头,人他都带出来了,没有叫她再回去的道理,“送你回家。”
许知微很懵,她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好像录音带子突然断了一节,记忆卡带了。
手机拿出来想给程宥许打个电话,可在通讯录里却找不到他号码,只能借着记忆拨了号。
一下一下,只能听见嘟嘟的响声,接着就是一句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贺其的车已经开了出去,开在被苍茫夜色浸泡下的大道上,月色恰好,星辰满空,人潮在街道两旁来来往往。
许知微拍拍脸,振作起来问贺其,“我爸呢?”
她的脸被酒精蒸得绯红,唇色因为夜色变暗,一看就是酒醉的模样。
贺其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定神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透露千万缕纳闷之意,还有些惶恐和不可置信。
实在奇怪,许知微自父母离婚后便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许天刚的事,她虽然跟着许天刚生活,可两个人之间就像隔着一堵城墙,许天刚给予她像样的物质生活,尽量各方各面都满足于她,可许知微不领情,甚至于上了大学之后就再没回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