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几许(48)
头也不洗,衣服也不换,就这么乱糟糟地过着。
宋怡第三天到她家的时候,家里已经一片狼藉,空的酒罐,拆开来随意摊着的饼干,沙发毯掉在地上,电视机上还是唱歌的界面。
许知微躺在狼藉中间,一手是酒罐,一手是话筒,像一具行尸走肉。
宋怡提不起她,只能把她喊醒,拍她脸,“微微,醒醒。”
许知微这才迷迷糊糊睁眼,顶着蓬乱发型,睡衣东倒西歪,一副糟糕模样,见到宋怡就嘿嘿笑,“你怎么来啦?”
“去床上睡。”宋怡说。
“这儿舒服,”许知微缩了缩身体继续侧躺着,双手把东西扔了,合起来当枕头用,看宋怡蹲着,就用眼神示意她,“你也躺会吧。”
宋怡没想到放任她参加一场婚礼会让她变成这样,一年了,她一直以为许知微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直到昨天。
许知微酒醉了,电话里一直在骂程宥许。
“不爱我了为什么还要睡我?”
“明明做不到为什么要随便承诺?”
“渣男,男人都应该去死。”
……
诸如此类。
宋怡才知道原来这一年之中,这两个人根本没有断了联系,她更没想到她一向骄傲的如白天鹅一样的朋友会卑微至此。
宋怡让她起来,“你不能再这样了,乖,我们去找你哥好不好?”
许知微看宋怡不肯陪她躺下也就作罢,闭上眼问:“找他做什么?我没脸见他了。”
宋怡知道那天许知微扑倒在贺其怀里哭的事,许知微在电话里把什么事儿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他是你哥,就算分开很多年他也是,兄妹之间有什么要脸不要脸的……”宋怡铆足了劲,把许知微从地上抬上了沙发。
喘了口气又开始收拾茶几。
许知微把宋怡给她披上的毯子卷了起来,跟包春卷似的围了身体一圈。
笑了下,“他才不是我哥呢。”
宋怡皱眉回头,“什么意思?”
贺其这人她见过一次,人长得很周正,性格不张扬高调,做事也很妥帖,她觉得许知微有这样一个邻家哥哥还真不赖。
许知微哼了一声,“没事。”
她呼呼睡过去,宋怡无奈摇摇头。
等许知微醒过来,眼前已经是崭新的新屋。
睁眼一瞧,新屋里,有个正冥思苦想的人。
许知微坐了起来,头发乱得有些打结,她也不管,一把扎了起来,问宋怡:“想什么?”
“妈呀!”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怡被吓了一跳,肩膀抖了抖,回头看许知微,“你怎么醒的无声无息的。”
怎么还怨她?“哪儿无声无息?我不是说话了?”
宋怡撇撇嘴,从地毯上起来跟她一块儿坐着,拿出手机让她看,“不和你争,你哥给我发好几条消息了,去看医生,你忘啦?”
许知微心一沉,却还是保持笑嘻嘻的样子,晃晃腿,“我不去,我挺好的。”
宋怡指指垃圾桶,装着满满的酒罐子,“你告诉我这是挺好的?”
“是,挺好。”
许知微去倒水,表情里透着对她话语的不屑一顾,“这只能证明我越来越会做自己了不是吗?”
宋怡跟着站起来,认真地问她:“这是你自己吗?”
“为什么不是?”
“微微,你认真一点,你哥帮你找好了医生,我们去看看,只是看一看,起码你得迈出门,而且这都是一片好意。”
许知微靠着桌子站着,一口一口把水喝进去,她嘴巴里发苦,又转身捻了一颗软糖来吃,“他的好意,我怕我还不清。”
谁的好意她都还不清。
她只想就这样自生自灭,这两天她乐得逍遥,乐得自在,挺好的,“别劝了,我最了解我自己,有病没病的我能不清楚吗?”
“这是有病没病的事儿吗?”宋怡走过来,“你看看你,从头到脚的,现在有一寸像个人吗?”
她凑过去,鼻子一吸,特嫌弃地看看许知微,“馊的!”
胡说八道。
许知微也闻闻,不忍皱眉。
这一身酒气,是够臭的。
她喝完水了,“行,洗个澡,我讲卫生。”
宋怡说:“那我叫你哥过来接咱俩。”
许知微一个回头,“我不去,宋怡,我认真的。”
宋怡才不管她认不认真,这事儿她既然要管就要管到底,趁着许知微进浴室,麻溜给贺其发消息。
许知微隔着浴室门还在喊:“你别叫他来,叫他我和你绝交。”
可她出来时还是见到了贺其。
他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刘海七扭八歪。
宋怡戳她腰窝,“别闹,你哥站楼下等了好久。”
他能来的这么快,也已经说明了他原本就在离得不远的地方。
可最近在刮大风,他竟是站在楼下等的吗?
许知微看了眼贺其,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他如此。
何必把自己的痛苦发泄到别人身上呢?他想让她去,那她就去吧,左右改变不了什么。
“哥。”她对着贺其叫了一声,露出笑脸。
“去换衣服。”
“好。”
宋怡没想到许知微答应得这么利索,松了一口气,趁着许知微进房间换衣服对贺其说:“你别怪她,她太敏感了,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不是有意不接你电话。”
宋怡用许知微手机给贺其打电话的时候看到好几个被拒绝的来电。
贺其笑笑,可也很牵强,说:“不会。”
三个人到医院的时候诊室已经被清空了,为了不让许知微有压力,贺其找的是私人诊所,医生是业内赫赫有名之流,慈眉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