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中刘邦当皇帝后,有人传言审食其与吕后有私。刘邦置若罔闻,还因审食其在项羽处照顾吕后和刘太公,而封审食其为辟阳侯;
雍齿在刘邦起兵之初背叛刘邦,让刘邦失去了最初的起兵地丰邑。刘邦攻了三次丰邑才把老家重新打回来。后来雍齿在赵国混不下去,毫不迟疑地带着人投奔刘邦,没想过刘邦不会接纳他。
正如卢绾谋反还留在长城边上,想着刘邦病好了就回去请罪一样,几乎和刘邦熟悉的人都知道,刘邦有时候心大得没边,就是你要杀了他,只要你道个歉,他都能原谅你。
所以吕释之和外婆才那么嘴欠。
刘盈想让阿母驳斥吕释之和外婆,阿母只会训斥他;刘盈想让阿父为阿母撑腰,阿父却认为芝麻点大的事何必抱怨。
“如果阿父阿母不解决问题,那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刘盈眯着眼睛龇牙,“到时候若是误伤了谁,阿父阿母就只能怨我年幼不谙世事了哦。年幼不谙世事的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刘邦十分生气,但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你真的只有五岁吗?”刘邦不解,“你哪里像个五岁小孩?”
刘盈得意道:“阿父是在夸我吗?”
刘邦头疼:“行,就当我夸你。希望等我们回家的时候,你阿母没有哭坏眼睛。”
刘盈双手捂嘴偷笑:“我早提醒过阿母。阿母应该做好了我会做坏事的心理准备。”
刘邦突然就不气了。
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好气的。丢人的是吕释之,又不是自己和吕娥姁。
按照常理,吕释之这话是瞧不起刘邦。刘盈当众揭开家丑,刘邦应该恼羞成怒。
可刘邦此人出乎常理,脸皮特厚,真不认为自己丢人。
“那就这样吧。等我们回家,你阿母应该就消气了。如此也好。”刘邦很快放下了此事,“在场没有外人。我的兄弟不会乱说话,丈人和吕泽应当会安抚好此事。”
刘盈点头:“我确认了没有外人才唱歌。我也是要脸的。”
刘邦松开缰绳,捏了儿子的脸一把:“你是要脸,脸皮特别厚。”
刘盈得意大笑:“别夸了,再夸我就膨胀了。”
刘邦先叹了口气,后也不由大笑:“不愧是我的儿子。”
父子二人笑作一团。
“没看到吕释之的神色,真令人惋惜。”
“嘻嘻嘻我看到了,我说给阿父听!”
“丈人一定气晕了。”
“他活该!我就不信他不知道外婆和吕释之欺负我阿母!”
“丈人还是很好的,只是不太在意这点小事。”
“你和外公都一样,所以只能我出场了。我只是一个孩子,我懂什么?我只是担心没了阿母,变成一棵可怜无助的小草。呜呜呜,我好可怜。”
“哈哈哈哈哈!”
刘邦和刘盈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可惜马车行驶得太快,他们离沛县城门已经很远很远,不能让身后送行的人听到。
沛县门口,吕娥姁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樊哙以此为借口,送吕娥姁回家。
吕嬃留下,阴阳怪气道:“幸好刘太公身体抱恙未能来,姊夫的其他兄弟都在照顾刘太公。否则他们听盈儿哭诉即将没了阿母,不知道会如何心疼。”
说完,她不等娘家人反应,提着裙角跑了。
吕嬃的脾气一向很大,不像吕娥姁那样顾着娘家人,没少和兄长吵架。
不提吕家人如何尴尬,只说吕娥姁被樊哙送回家后,她一关上门,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刚刚她还似乎哭得几乎晕厥,结果脸上因送别刘盈而流下的泪水都快干透了。
“我怎么会笑呢。”吕娥姁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候她不应该笑,应该惶恐不安啊,但嘴角就是压不下去。
吕娥姁拍了拍脸,羞愧不止。
第9章 刘邦刘盈游咸阳
刘盈的笑声一直持续到到达集合地点。
城旦舂既可以指刑徒,也可以指刑罚。
指刑徒的时候,城旦为男,舂为女;指刑罚的时候,城旦舂又按照肉刑的不同,分斩黥、黥劓等,属于无期徒刑。
城旦舂是最重的无期徒刑,男子筑城,女子舂米,都是会活活把人累死的活。
而且一旦成为城旦舂,全家都会连坐服刑,世世代代都为官奴。
刘邦所押送的城旦舂就是要去咸阳修缮城池,并为秦始皇修筑宫殿和陵墓。
这群人身穿红色囚服,佩戴刑具,干活的时候也不能取下刑具。
他们或在脸上刺字,或割掉耳朵、手指、脚趾。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有的人神情惊恐,有的人神情麻木,女囚犯往往还牵着、抱着孩子。
刘盈甚至看到了有些脸上刺字的小孩,身量比自己还短小。
刘邦没有捂住刘盈的眼睛。
他问道:“还想跟我去咸阳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派人送你。”
刘盈摇头。
他问道:“我去向他们搭话,会遇到危险吗?”
刘邦从怀里摸出一个点缀着漂亮石头的黄铜平安锁,佩戴在了刘盈脖子上,又拿出一件绢丝外套给刘盈穿上:“去向他们搭话时,把这两件东西戴好。”
刘盈摸了摸脖子上的平安锁:“我这样就像个贵族小孩。”
刘邦笑着拍了拍刘盈的脑袋。
刘盈没有立刻去找人搭话,而是安静地待在父亲身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几日后,他先寻其他吏聊天。
刘盈想讨好人的时候嘴比蜜糖还甜,很快就博得了押送秦吏的一致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