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102)
果真是大梦一场。
白持盈刚松了口气却又提起心来。
“那我为何又会在这幻境之中?”
“一切皆为因果。”
“因果?”
“所谓无名罪、断折骨、空心玉、青白丝、金银链、血观音。”
白持盈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还欲再问,却见那观音像的妇人将手中拂尘轻扫,眼前一切皆轰隆隆作响,滚作连连云雾,气移山绕,不见凡尘。
她远远地看见了花萼相辉楼,白帐一片。
像六月的飞雪。
有黑色的墨点来回踱步着,白持盈凑近了看,才发现是来来往往的宫人。
这些人手中却是抱着白绫碎段,显然是被扯下来的。
辜筠玉沉着脸,站在殿中央不言不语。
荷衣训斥着犯了错的仪礼姑姑,忙叫她将那些白绫扯了。
老宫女连连磕头,方知自己犯了大错。
辜筠玉像没有看到她们二人,只转身离去。
在走出花萼相辉楼的最后一刻,他忽然回头,吩咐荷衣,此处一切照旧,不可擅动。
荷衣赶忙拉着那老宫女的手跪谢君恩。
原来这是她死了。
自己活着的时候这些人尚且会因照顾自己时不甚犯错惹得辜筠玉降罪,自己死了反倒好了许多。
白持盈扪心自问,她真的不知道辜筠玉在想些什么。
却见辜筠玉离开后,荷衣在空空的宫殿内叹了一口气。
他来到了善因寺。
白持盈不明白为何他会这么喜欢来这个地方。
说他循道佛法,他似乎并不对满天神佛有太多别样感情。
她看着辜筠玉一个人走到了山阴处,走到了一座无名坟前。
他在无名坟前逗留了很久,似乎说了点儿什么,又似乎没有说,最后离开了。
然后他又到了善因寺后堂,由住持带领着看了一样东西。
白持盈心中一撼。
那是自己的……尸身。
她的尸身被封在一处晶莹的冰棺中,面色红润,眉目柔和,仅仅像睡着了一样。
比她现在还像个人。
白持盈越看越觉得怪异,更不知辜筠玉要做何营生。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被她自己盖了下去。
不会的。
不会是这样的。
辜筠玉再大的能耐,能做这种悖逆天纲伦常的事情?
她看着老和尚低眉垂目,口中念着什么,大唐的另一侧隐隐约约还站着个人,看不清样子。
辜筠玉面上并无什么表情,手中拿着一柄熟悉的短刀,手起刀落。
白持盈起身便要去拦他,整个人轻飘飘的落在他身前,却扑了个空。
那短刀还是割破了辜筠玉的腕子。
一滴、两滴……白持盈看着那鲜血渐渐汇成一条线,嘀嗒,嘀嗒,落到了冰棺上。
那冰棺竟然从内凭空生出一股子气流来,呼啦呼啦顶开了巨大的棺盖。
唯有棺中的自己依旧像睡着了一般,纹丝不动。
白持盈脑中乍然出现了一幅从前模糊的画。
她幼时曾在齐王府中迷路,在齐王府旧书壁上看到一帘用血书写就的佛经,上言起死回生之术。
只是这记忆太过久远,再加上她年纪小,一直只以为是将梦境记混了。
如今见了这一幕,连上今生知晓的、关于辜筠玉的身世,才恍然明白那不是梦。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辜筠玉愈发苍白的脸,看着他一声又一声地咳嗽起来。
四周模糊又清晰的幻境纷飞,白持盈看清了那住持身旁的人。
一个老尼姑。
第47章 睡里销魂总无处说,觉来惆怅每消魂误 ……
近日白持盈总是混混沌沌间做奇怪的梦。
醒来后总是记不清梦中内容, 却又在某个日后忽然回忆起。
与重生以来想起的前世不同,这些梦多是她不曾见过的、甚至是她死以后的事情。
从她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到陵寝墓碑上短短的几行字。
荷衣长大了很多, 不再是从前那副总一心的不平又压不住话的样子, 却也跟着兴庆宫一起沉默了下去。
上辈子的时候, 白持盈其实不很明白辜筠玉为何不愿意去大明宫,倒来了兴庆宫, 这下反而有些明白了。
他不喜欢先帝,便也不喜欢他待过的地方。
可白持盈却不喜欢兴庆宫。
恍恍惚惚间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床榻边烛火早熄了,白持盈感到身边空空,才发现辜筠玉不在身侧。
她并未多追究些什么,左不过是他又出去了。
辜筠玉最近总是不见人影, 白持盈也习惯了, 就要起身去倒盏水喝,待探出头去,却发现辜筠玉并未走,他在大殿偏侧的一处软椅上坐着,低头拼着什么。
离得太远, 她有些看不清。
烛火未起, 只有莹莹的月光倾洒而下,辜筠玉听到响动,忽而抬头, 发现白持盈光着脚站在床边看着他,将手中东西先放下了。
“叮”的一声,白持盈姑且辨别出那是个什么玉器。
“怎的下来了。”见她看了自己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 辜筠玉沉默了一瞬,才上前拖抱起人的膝弯,将人抱回了床上。“低凉。”
白持盈本不欲与他多说话,却实在是嗓子有些难受,只得哑着声音抬起下巴指了指一旁的茶盏。
“水。”
辜筠玉将她塞回被子里,两步走到那桌前,摸了摸壶身,摇头道:“太凉了,我叫他们拿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