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108)
近日里桃花已经谢了,白持盈端着药回到殿内,抬头看见了瓶中插着的几枝花。
有牡丹、月季,还有她说不上名字来的,前几日还是含露的花骨朵,今日来已然全开了,层层叠叠,灼灼艳艳,好不热闹。
将里间的清冷都减了几分。
她偏爱看花开的一刹那,辜筠玉叫英招送来的便大部头都是没开的,像少女合拢的手心。
可是这是从前她在山庄与辜筠玉说的,他现下又怎么回知道呢?
白持盈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脑海中昏昏碌碌地闪过许多画面,她眼前一阵模糊,有些站不稳,将将扶住那门框才站住。
她好像……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
白持盈心中正惊诧着,却听堂内一阵瓷器碎裂之声。
“滚出去!”
辜筠玉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出,白持盈也顾不得什么梦不梦的了,快步走进寝殿。
却见荷衣端着一碗桃羹跪在一旁,桃羹洒了一地,她吓地在一旁发抖,连连又磕着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辜筠玉靠在后壁雕花的墙上,单手扶着额头,未看她,只愣愣盯着自己一只手。
见白持盈来了,他神色才缓和了些,想说话,却是又重重咳嗽了两声。
白持盈眼神示意荷衣赶紧退下,这姑娘也机灵,朝白持盈磕了个头,端着煮的桃羹匆匆出去了。
“我叫她进来的,竟吵着你了。”
白持盈想着方才脑海中的场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因此说话有些心不在焉,叫辜筠玉察觉到了。
“你是不是不高兴?”
“嗯?”
被他这么一问,白持盈反倒愣了一下,刚想矢口否认,却一想自己确实是不大高兴,便没有反驳。
“……是因为我吗?”
辜筠玉话中竟然带着些小心翼翼,生怕她不理自己了似的。
他说话间,将自己的左手往后藏了藏。
换作旁人,必看不出他这微小的窸窣动作,可白持盈太熟悉他了,便未回答他的话,只两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腕子。
果真拉不动。
“辜筠玉,给我看看。”
辜筠玉侧头沉默不语。
白持盈冷笑:“你知晓我现下生气得紧,就少在我心窝子上戳戳子。”
说罢,她借巧劲一拉,将辜筠玉那只手抽了出来。
这只手实在是伤痕累累,白持盈看着他那有些变形的小指,一阵莫名的心痛泛起。
再往下看,辜筠玉苍白的手腕处有一道半指宽的血色红痕,颜色极深,瞧着有些骇人。
白持盈抖着手想探上去,却发觉那血痕的周围竟然开始无端发烫,辜筠玉脸色更差,撑不住便要倒在床上。
他一使劲,顺着颓势将白持盈搂回了怀里。
白持盈想挣开,却听这人在耳边又无声地咳嗽了几声。
她感到他想将那咳嗽压下去,却没能成功。
不知怎的,有个念头在白持盈脑海中盘桓,久久不去。
最后她认命地伸手给辜筠玉拍了拍后背,无奈道:“辜筠玉,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
沈是惊诧万分地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如同一个阵法盘一样的东西。
乱石丛生、野草覆压,其上盖满了白雪,仿若被荧惑巨石砸中一般,只有中间那一片地方平滑光净得格格不入。
老尼姑手中的拂尘一摆,忽然一阵风云腾起,先是周边零落碎石冲天而起,又霎时停顿在半空;而后是几处落地的巨石渐渐悬浮起来,在有一膝高的地方停在,“轰隆”一声巨响后,那些巨石以与碎石完全相反的方向转动,愈转愈快,愈快愈转,最后竟转起一道白色闪光来,轰鸣声起,四周所有景物都开始扭动,雪花飘飞,天地白茫茫一片。
是一片冰湖。
沈是漂浮在上方,看着眼前的一群人,他仔细辨别了半天,才看出来这是儿时的三皇子、四皇子,还有一群长安城中的纨绔子弟,约莫十几岁的年纪。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地方。
这片地方位于善因寺旁,一到冬天,湖上结冰,湖底便会游过成群的鱼。因为是深冬,故而这些鱼游动地很慢,凿开一个孔洞,能很轻易地捕到鱼。
这些达官贵人的公子们本是全然看不上这营生的,直到有次冬宴,皇帝忽而提了一嘴,幼时曾在封地与人冬捕鱼夏采荷,这“捕冬鱼”便也莫名地宣张了起来。
沈是其实不喜欢掺和他们这些事儿,可白持盈是个闲不住的,他对这些看似“粗俗”的事情永远有着最大的兴味,故而他也便不厌烦地陪她来捞鱼。
本来别处也有湖,这群公子哥并不时常来这处,可这日不知听了谁的叫喊,结伴着来了这湖边。
湖边本也有百姓在凿冰捕鱼的,见了他们这高车大马锦衣华服的阵仗,早跑去了一边儿,偌大一个湖泊,一时竟然只剩了这么几个人。
远处有定远将军府和丞相府的马车,他与持盈应当是在,只是不知哪儿去了。
记忆有些太久远,沈是想得模模糊糊,看得朦朦胧胧,更不知那尼姑婆婆将他带到这处是想做什么了。
目光再进一步,沈是才发现,那绕成一圈的人竟然围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被他们按在冰凉的水下,本该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却不知怎的,忽然一伸手,将作乱的清阳侯世子狠狠拧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