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107)
辜筠玉没有醒, 皱着眉, 咳嗽声却不断,甚至在白持盈进来后, 断断续续咳起了血。
“怎的又开始咳血了?”
白持盈也顾不上脱下外袍了,两步上前坐在床边,给他擦着唇边溢出来的血迹。
可这哪儿是她能擦完的, 帕子换了一个又一个,药煎了一碗又一碗,辜筠玉的病情却一点儿也不见好转。
胡太医颤颤巍巍地跪在一旁,把了半天脉, 还是原来那套可有可无的说辞。
“此事不可有再多的人知晓, 与外头说,便是殿下感了风寒宿在我这儿,并无大碍,听见了吗?”
胡太医是从前院首的首徒,既然是英招喊来的, 应当是个明事理的, 但白持盈还是不大放心,生怕现下一个出错便万劫不复了,便又吓了他一句。
“如果我没有记错, 你家老母如今还在京郊。”
“是。”
胡太医抬头,上了些年纪的脸上满是了然。
“臣必定守口如瓶,请殿下放心。”
白持盈点点头, 让他退下了。
一时屋内只剩下外堂两个煎药的小丫鬟,还有在一旁沉默着的英招。
将那帕子放到铜盆中叫吉祥换了,白持盈感到身旁的人似乎动了动。
她扭过头去,果然见他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
离得有些远,大听不清,白持盈俯下身,给他顺了顺气,轻轻问道:“怎么了?”
辜筠玉其实没醒,但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皱了皱眉,而后极轻、极缓地喃喃了句:“盈娘……”
他抖得不成样子,脖颈上的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显得尤为明显,伸出手本想拽一旁白持盈的衣角,却忽然受到了庞杂的苦痛一般,乍然向身下的锦被抓去。
见他指尖都一因为用力而洇出血迹来,白持盈一阵心绞痛,坐在他身旁,将他紧握成拳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然后将自己的手与他的紧紧交握。
“卯郎,没事了,我在的,你别掐,会疼。”
她一出声,辜筠玉竟然真的不再自残一般抓弄手下的东西,而是安安稳稳地握住了白持盈的手。
他的呼吸终于平复了下来。
又过了半晌,辜筠玉迷迷糊糊间添了句话,还是听不清,白持盈凑近,才发现他说的是——对不住。
白持盈愣了一瞬,他又念了一句。
姑娘的心颤过一阵又一阵。
过了很久,白持盈感到眼前人呼吸平顺下来,似乎是睡着了,才缓缓从床上站起,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滚滚而逝的云烟,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儿时看的话本子里,小姐隔着院墙看见书生便此生非他不嫁了。
如果这就是所谓情之一字,如此蛮横、如此不讲理、如此叫她吃尽苦头还是会因为他一次生病而心惊胆战、如此叫她痛不欲生,不如不遇见。
她拿自己没办法,拿辜筠玉更没办法。
倚着窗棂,白持盈低头沉默半晌,才开口问一旁一直不吭声的英招:“这到底怎么回事?”
英招低着头,没有回答她。
“他不让你说对不对?”
英招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这是猜对了。
“你现下不愿说我将来也总会知晓的,他这几日不来花萼相辉楼,就是因为常这样骇人地吐血对不对?”
英招一顿,想要摇头,却被白持盈抢先道:“我这其实不是问你,是在和你说,我说出来的便是我已经猜到的。”
“他本来以为今儿没事,才来找的我,但没想到这病犯的太不是时候了,恰被我撞了正着。”
“如果今儿他没事,是不是哪天他死了我也不应该知道?”
“他不是说要补偿我的吗?他不是说要永远缠着我的吗?就是这么个法子?”
她说着说着,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哭腔。
“你放心吧,今儿如果我问了你,你还不说,我以后就都不会问了,他哪天死了,我就给他上柱香,连带你的那份儿我也可以一起上了。”
一席话出,说得英招面色发白,低头盯着金砖缝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白姑娘,主子这病确实是……确实是他想瞒着您的。主子说过,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属下自从认识他,他便这样一直不大好。”
“至于此次为何会突然加重,属下也实在是不晓得,唉,您别问了,我还是出去一会儿吧。”
说罢,他瞧了辜筠玉一眼,又抬头看了面色铁青的白持盈,才翻身从窗边跃走。
白持盈知晓他没走远,必定在某个暗处潜伏着,却也没心思再想这些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辜筠玉可从来没有这奇怪的病,身体康健地能长命百岁。
白持盈一片纷乱思绪,实在是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便预备着先去外间拿药。
却不想外头侍候的宫女换成了荷衣。
见她出来,荷衣脸上挂上了羞涩的笑,忙站起来,将手中煮好的桃羹递给她:“娘娘,趁热吃了吧,我刚煮的,还热着呢。”
白持盈上辈子从未吃过她煮的东西,倒是有些新奇,可她急着给辜筠玉拿药,便先叫荷衣方在一旁了。
“你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回来吃。”
“是。”
荷衣乖顺地低下头,将碗放在一旁方桌上便离开了。
白持盈转了个弯儿找到了吉祥和胡太医,那平心镇肺腑的药刚煎好,白持盈先端在手中尝了一口,觉得还有些烫,准备先回去将荷衣煮好的桃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