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133)
甚至是那时与玩伴嬉闹, 藏到城墙边儿的铺子里时,发现的那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通往城外的秘径,似乎也是一个老和尚带她去的。
他们面目各色、高低胖瘦不同,只有一双慈祥的眼睛,从始至终不曾变过。
有些缘分天定,有些事情人为。
在那日的幻境中,白持盈其实不仅看到了婆婆所说的、没有人祸的一辈子,还看到了自己去后,奈何桥边红莲业火烧得那样旺盛,并没有什么忘情水,只有铺天盖地的、火苗一样跃动的莲花。
桥边红衣的老妪问她,可有怨恨?
没想过自己能再来的白持盈摇摇头。
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一生了。
她见过因为饥荒而易子相食的百姓,也见过因为瘟疫而活烧幼子的父母,自己不过是这大罗世界万千尘埃中的一粒,其实已经是不错的一生。
只不过稍有遗憾罢了。
白持盈忽然回头,目光定定地看着老妪,试探着询问道:“婆婆,如若数十年之后,你能碰到一个面带朱砂的男子,能替我稍一句话吗?”
婆婆点点头。
“不要去冰湖边玩儿,不要在靠近朱雀门的官道处停留,如果还有来世,请带着他的母亲离开,不要呆在长安城。”
这是个吃人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好。
老妪笑着看她,将手中端着的孟婆汤倒掉了。
“去吧。”
踏过往生之桥,通往来世之境。
白持盈腰上一沉,才从回忆中惊醒,往后一瞧,发现是辜筠玉站在她身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白持盈见他醒了,转过身去,给他理了理披散着的发丝,拿自己手上的红绳轻轻系住,含笑道:“想着明儿回了宫,就又得见那群老头子了,烦得很呐。”
辜筠玉一听她提回宫的事儿便蔫儿了先来,闷闷不乐地圈着她唉声叹气。
“盈娘,要不你来当皇帝吧,我给你当皇后,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把折子推给你,然后我就不让你看,让你陪着我春宵苦短,最后被老头子骂妖妃……唔唔……”
白持盈见他好了一点儿便又开始胡说八道,赶忙一手捏住他的两颊:“我看你是给点儿颜色便开染坊!说什么呢你,我什么时候缠着你春宵苦短过了……”
只是话音未落,白持盈撞进他一双含笑的眼睛,便又知道自己掉进了他可恶的陷阱里。
更不对啊,她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当皇后了?
“辜筠玉!”白持盈气急,撒开手斜乜了他一眼,叉着腰气鼓鼓地走下了台阶。
“你还是睡着的时候最好!一张嘴便……便听着叫人生气!”
辜筠玉见人真让自己惹着了,便立时点到为止,不再逗她,将笑咽下去也跟着下了台阶。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可你不给我当皇后,谁来给我当?”
白持盈正在气头上,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身后的树、身后花、身后跳来跳去的赖皮青蛙。
“它、它、它,哪个喜欢你封哪个去!”
辜筠玉哪里不知道她是在说气话,不然自己也不会从床脚找出一摞催自己选秀的折子来了。
他笑着捧起白持盈的脸,轻轻在那红润的唇上留下一吻。
“再说就亲你。”
白持盈简直为这人不要面皮的程度之深再次震住,愣怔半晌,又被亲了一口后才反应过来,狠狠锤了他一拳。
辜筠玉哈哈一笑,也不与她玩闹了,正色道:“盈娘,带你去个地方。”
“嗯?什么地方?”白持盈好不容易从他怀中脱困,却又被拉了回来。
“你到了便知道了。”
*
很少见这样浓郁的绿,几乎是被整个盖在里面,沉沉的,天地一块儿绿色的荷叶。
耳边连绵不绝的泉水叮咚之声,白持盈几乎是能想象出来,这奔流的泉水,在哪一块儿碰上有棱角的积石,又在哪一块儿滑过光滑的流水。
只是这一径的绿中,生出来一处白。
白持盈定睛仔细瞧了,才终于确定,那是一块儿墓碑。
一块儿白色的墓碑。
她愣住了,便停下脚步,踌躇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
辜筠玉手里还拿着坛子酒,听着身后没了响动,便回头来看。
白持盈抬头,恰好与他目光相对。
“这……”
她有些犹疑不定,不知心中猜测是否为实。
辜筠玉却未见多少哀伤,反而笑着往回退了两步,拉着她的手上前。
“你别怕,这是我娘。”
“她很好的。”
你不用害怕。
白持盈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小小的坟堆,颤着手回握辜筠玉。
她依稀记宫变之前,先皇似乎是想要将宁楚之的墓迁回皇陵的,但显然辜筠玉没给他这个机会。
好似明白白持盈在想什么,辜筠玉恰在此刻开口:“我没告诉他我娘在这儿,他不知道,一直以为我只给立了个衣冠冢,便想把那衣冠冢迁回去。”
说到这儿,辜筠玉面色终于变了,像是晴空无波的湖面乍然吹来一丝涟漪。
“但他又没那个脸让天下知晓他准备搬回去只是个衣冠冢,便没在诏书中说,啧。”
辜筠玉对这事儿有些不耐,只添了两句话便不说了。
“其实我是不想让你晓得这些的,可你总觉得我有事儿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