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76)
他呢?将自己逼回长安时,他可曾想过有这一遭?
白持盈心下一片苍凉,苍凉之下钝痛难人,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那些目光在她入席的那一刻一瞬汇聚,又鱼群似的散开,最后跌入晃晃人海中。
有一处巨大的屏风遮在正门处,偶尔两三客人还自门后闪入,白持盈没心思看顾他们,只顾得上心中盘算一会儿该如何与两位皇子、皇帝周旋。
如今最叫人忐忑的,便是皇帝那捉摸不透的意思。
但流动的日头未给白持盈接着思索的机会,一派人影攒动,小太监高细的声音自颤动的珠帘屏风后传来。
是帝后到来。
果然,那方才一直大敞着的屏风被宫人自两侧拉开,帝后缓步而入,其后是跟着的众皇子公主。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白持盈便也跟着一同微蹲身,听皇帝一句平身后,才又跟着众人站起。
她一直沉默不语,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拨到最低。
可挡不住有人自进殿来便将目光投向她。
这些目光中有五皇子的,有萧承意的,最重要的是,有皇帝的。
白持盈背后冷汗尽出,在皇帝沉稳的、不带任何审视意味的,看起来很是平常的目光中落座。
那目光最后终于移走,白持盈送了一口气。
这位陛下,实在是难拿一言两语来絮说。
他原本只为先帝第五子,非嫡非长,上头有四个很年轻气壮的哥哥,他混在里头,原是不应出奇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能杀了四个哥哥登上九五之位。
这其中多少阴谋多少血泪,外人已不可得知,而当初一同陪着他,从封地到长安,走了几万里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他修筑河堤,治理黄河水患;荡平南匪,开丝绸贸易;结盟乌犹,北上驻军愈灭蛮族。
他改律法,定新规,任用贤能,降低赋税。
将来名垂青史后,他是一个贤明君主。
他是一个好皇帝吗?
白持盈低头看着那抹玄色身影在自己眼前擦过,沉默不语。
她不明白,她只知道因为这位陛下模棱两可的态度,自己正在炭火上炙烤着。
五皇子显然被他母妃教训过,此遭进来目光并未放在白持盈身上,可也总忍不住偷偷瞧她。
四皇子没有出现,兴许是没来。
白持盈头低得更低,只盼望着自己能变成一只飞蛾飞走。
而辜筠玉跟在皇帝身边,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
这场宴会开得好似与她并无干系,她也与他并无干系。
皇帝话很少,皇后话也不多,二人只高高坐在那台上,静静听着下头的子子孙孙们上前献礼。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沉默了二十多年了。
待开席后,白持盈试图与萧承意说上两句话,却每每因萧承意在与皇帝谈笑而不得。
四皇子一直未出现,白持盈偷偷叫身边儿的宫女打听了,才知今儿他请了辞,说是病体抱恙,要在府中修养一段时日。
白持盈松下一口气。
恰此时,有人上来与她闲聊了两句,白持盈便随着大众之流呷了两口酒。
白持盈接过萧承意递来的口信,原是觉察出她身子不适,问她是否要出去透透气。
白持盈确实是想透透气。
这酒兴许本来就烈,她身子又没大好全,此下被人灌了两盅酒,浑身燥热起来,头眼也昏花,于是便告了身边的太监,转身出了清净阁。
为保险起见,她还带了公主府上两个贴身的丫鬟与一个侍卫。
风吹影移,四周太安静了,白持盈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见两个宫女带着自己越走越远,放喝声询问:“这是哪儿?”
宫女仍低着头未答话。
远处有脚步声渐近。
她该料到的,这种景况下,最容易 “恰巧”碰上抱恙在府的四皇子。
对上那双通红的双眼,白持盈心“咯噔”一跳。
被醉醺醺的人扯到假山边儿上时,白持盈满脑子的完了。
那两个宫女一个侍卫不知怎的便不见了,她大声呼救着,却只是在空无一人的后花园荡起一片回音。
怎么回事!
那三人都是萧承意府上的,怎么会突然沦为他人线人?
若是放在一般,这偌大的后花园也不应一个当值的宫人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持盈奋力抵抗着,却被眸色通红、身子滚烫的四皇子堵在了假山窄壁处。
幽暗的假山石体、陌生的男子,让白持盈想起从前那些骇人的记忆——有来自陈家庄的,也有来自那杨惊生的。
可不管怎么说,她再一次掉进了一个圈套。
四皇子温热的体温渐渐向自己靠近,白持盈顿时心生绝望。
她浑身开始泛软,眼前景物渐渐散成灰白混沌颜色,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什么白持盈明白,这时方才在宴上,有人往她饮的酒中下了药。
从一开始,就有人筹谋着这一切,就是要二人相逢在这假山处!
有人要毁了她!
远处清净阁内灯火通明,偶有丝竹乐器之声飘飘袅袅而来,白持盈却只觉得那声音是催命之音。
那酒中药效阵起,白持盈眼前一阵发黑,只觉得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连动弹都很困难。
细瘦的肩胛骨被四皇子狠狠掐住,白持盈肩上一阵剧痛,估计是已有青红指痕。那人滚烫的身躯将要贴上来,她胃中一阵翻滚,被却男子屈膝抵在假山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