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雨落下(52)
朱源松看到她眼眶红红:“你哭了?”
陈湘闻言也看过来:“怎么了这是?”
温夏不想让她们担心, 何况她也确实无法说明缘由, 便扯了个谎:“没哭, 可能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她们或许是看出她不想多说,又或许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面面相觑几秒, 最终什么都没再问。
一整场聚餐温夏都心不在焉,点的东西也没吃几口。
她今天状态实在反常, 室友们没敢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一直注意她的状态,直到她洗漱完爬上床才松了口气。
温夏今天很累也很困, 此时却毫无困意。
直到现在, 她还是觉得景栩像是出现在梦里。她一直没敢看手机,怕列表里没有多出这个人,怕看了就会知道这是梦境。
可终究没忍住, 到后半夜,她点开微信, 搜索“景栩”。
万幸它存在。
头像是布偶猫, 和企鹅号用的是同一张。
她点进去, 想看看朋友圈, 却发现没有朋友圈入口。
他一条都没发过。
也就意味着, 她完全没办法透过朋友圈了解他这几年的生活哪怕分毫。
屏幕的光渐渐暗下去,温夏脑海里终于闪回一些具体的回忆。
他似乎原本就是一个分享欲望极低的人。
温夏关注了A大的各类社交媒体上的账号,看完了所能找到的平台上的A大发布的视频。
她不知道景栩几点的航班, 但手已经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在聊天框输入好了“到了报个平安”几个字。
这行字终究没能发出去。
她自卑作祟,情绪作祟,怕打扰,怕他在他们之间筑了一道疏离的墙。
她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窗外忽然狂风大作,没多久她听见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大概是阳台窗户没关紧,风灌进来,气味潮湿。
温夏觉得整颗心仿佛也跟着湿透。
天泛白时,她终于昏昏沉沉地闭了眼。
庆幸的是,今天不用上早八。
上午九点,她感受到耳边的手机震动,迷糊间拿起一看,是景栩发过来的:【今天感觉怎么样,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看看。】
困意正盛的温夏立刻清醒,也终于确定,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认真回复:【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和景栩的聊天止于此,此后的日子好像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仿佛那天短暂的交集只是她的错觉。
随着期末临近,温夏泡在图书馆的时间更长了,卢杭要准备一个什么比赛,温夏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人。
冷空气已经在堰青吹了快两个月,校园里许多树早就已经光秃秃,只有一些矮小的灌木还坚强地泛着绿意。
只是它们矮矮的,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可怜。
元旦当天,温夏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堰青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地下起来。
温夏搓了搓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站在台阶上拍了会儿。回宿舍的路上她也一直在拍,每到一个路口或青外标志建筑物都要拍几张。
回到宿舍,她打开相册,竟然拍了三百来张,有很多照片只是拍摄角度有微毫之差。
精挑细选了一下午,只选出十几张。
和室友去食堂吃完晚饭,她又去拍了些夜景。
她点进朋友圈入口,发觉上一次发朋友圈已经是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了。
那天她拿到了青外的录取通知书。
她把通知书举过头顶,站在阳光下,皮肤被晒红,脸上的笑却同太阳一样明亮。
程聿就在这时给她拍了张照,她用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她选中九张雪景,却在发布前退了出来。
她发朋友圈,是只想给那一个人看。
思忖良久,她发了一句看似群发的祝福:【元旦快乐。】
景栩在几分钟后回了她同样的四个字。
看着这四个字,她唇角不自觉向上有了弧度,就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了些。
手指放在眉心轻轻摩挲好半天,才一咬牙,选了两张给景栩发过去。
白天和晚上的景各一张。
她说:【堰青下雪了。】
发完就将手机倒扣在桌面,视线却没离开过,和手机壳上的Kevin Durant大眼瞪小眼。
十几分钟过去,手机终于响了。
点开却是群消息。
她再次把手机扣了回去。
这期间手机又响过几次,每次她都拿起来看,每次都不是景栩。
在手机不知道第几次响起,温夏已经快睡着了。
这次是景栩,他似礼尚往来,也发过来两张雪景照,随后发来两条语音:“今年堰青的初雪来得好晚。”
温夏把手机放在左耳,挨近心脏,他的声音带着丝丝电流,流到她的心脏。
是啊,初雪来得好晚。
他大概在外面,语音里人声嘈杂。
今天元旦,他可能在和朋友聚会,怕打扰到他,温夏没再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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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夏在一家工作室找了实习,格格和程聿回树阳前,特地买了堰青的票,陪她待了两天才回去。
整个寒假,温夏和景栩断断续续聊过几次天,但每次都是温夏开头,温夏结尾。
景栩有问必答,也很礼貌地回复了她所有消息,但从来不会发起聊天,在聊天过程中似乎也懒于寻找能让聊天继续下去的新话题。
可温夏也被莫名其妙的自尊挡着,她没理由频繁找他聊天,也没有身份给他分享类似于“今天喂流浪猫发现少了两只,不知道它们去哪了,还会不会回来”这样无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