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九千岁(145)
加之东边有个小斜坡,张爷爷这个年岁,眼神应当也不太好,或许“鬼军”就是这么消失的。
她离开凹穴,向萧野走去。
张爷爷还说,赵钱是跑着跑着突然倒下的,倒下的时候身体摔出去一段距离。
花芜猜测,要么赵钱就是被什么东西突然绊倒,要么就是……
张爷爷还说他倒下的时候脸色死灰,后来也发现了草丛里的血渍,所以那时候的赵钱会不会是被什么利器截断了双腿,才会如此?
春草繁茂,张爷爷就算两眼清明也不一定能将一双断腿看得真切。
当然,这也会导致后来张爷爷同样看不清赵钱的尸体是如何被拖运离开。
“张爷爷说鬼军就那么突然消失了,若是慢慢消失,倒还好解释,可突然……对于一个老人家而言,突然究竟是怎样才算突然?”
花芜皱眉,嘟着小嘴,抛除案子的困惑,倒有几分俏皮可爱。
“那么鬼面獠牙,应当就是面具了。”萧野道。
晨曦时刻,如果那支所谓的“鬼军”想要掩人耳目,或是混淆视听,那么以面具遮盖真实的容颜,便是最简便的方法。
张爷爷当过郎中,在潭阳村里可称得上是一位乡贤,就凭这位乡贤的威望,说出的话多少有点可信,这也才是“鬼军弑杀村民”一说能被广泛传开的重要原因。
花芜正出神,却正好瞥见一只扫尾子忽地从眼前“蹿”地溜过。
花流说这附近山头的小兽都不见了,花芜便留心多看了一眼这只小东西。
那只扫尾子在小斜坡上横穿,穿过一面岩壁之后便再也看不见了。
“奇怪,那里有路吗?它跳到哪里去了?”
扫尾子身形灵活,花芜追过去,看到扫尾子消失的地方,正是两面错落的石壁。
这两面石壁中间是高高的有些泛黄的杂草,小道的尽头被杂草覆盖,可一眼望去,不难判断这是条断头路,尽头便是悬崖。
花芜拨开野草,仍不见扫尾子的踪迹。
萧野跟了过来。
他身形较高,探过之后,眉目一凛,双手搭在花芜肩上,示意她挪动几步,“我去看看,你先别过来。”
萧野朝夹道走去,花芜哪里待得住,只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便也跟着上前。
野草的尖端正好和花芜的面颊持平,她只能微垂着头,左右手联合开挡,才能避开。
萧野回头正好看见花芜的脸颊被杂草划开一道很浅很浅的口子。
血几乎没怎么渗出来,只是因为这一下,花芜的半边脸都红了,那道划痕也跟着肿了起来。
萧野折了回来,为她挡开周围的那些草尖,一边瞪着她一边解开她身上的袍子,拉到头上,盖了下来,再将两根系带在她鼻尖下方打了个结。
“唔。”
花芜只露出一点额头,两只眼睛和秀挺的鼻梁。
“好了。”
萧野拍了拍她的脑袋,“跟在我身后,紧一点。”
“噢。”
花芜从拉拢的袍子系缝里伸出一小截手指,轻轻捏着萧野身后的衣角,额头轻轻靠在他后背,仔细感受着他前进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沿着他的轨迹追随。
这样就可以了吧。
萧野走得很慢,直到真的走到夹道的尽头,面对着呼啸的风声和悬崖峭壁,才终于窥见了尽头的真相。
“鬼军”突然消失的密道,原来就在这里。
花芜指尖捏住的衣裳忽地滑走,萧野突然转身,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声什么。
只是绝壁的边缘尽是狂风的呼啸之声,那些细碎的语粒还没让她听见,就被大风刮得没有痕迹。
“什么?”
花芜急急问了一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野抱着往后跌去。
“啊!”
萧野竟抱着她往悬崖绝壁倒去!
惊恐和疑惑还没上脑,他们落下的趋势就被止住了。
花芜有点腿软,紧紧抓着萧野胸前的衣裳,依附在他身上。
却听到了萧野的一丝恶作剧得逞的轻笑。
花芜睁开眼,竟见到二人脚下踏着木板。
木板被铁链交缠着,在风中仍有微晃的余韵。
是一座并不老旧的铁索浮桥,横跨在两座山峰之间。
怎么会!
花芜紧紧揪着萧野的衣襟,向四周打量。
之前他们寻来的那处石壁的夹缝尽头和这处浮桥上还有个“之”字形的回路。
颇为陡峭,却也隐蔽,若非和他们一样,走到尽头,实在难以发现。
和回路相连的一面岩壁上的石面,与别处的却有不同,略显生涩,没有长年累月风化后的沉积感,上面的节理构造显然是被人工开凿的痕迹。
而她方才追的那只扫尾子,正攀在浮桥中间的铁索上,支着大尾巴,好奇地转过头来看他们。
花芜和萧野对视一眼,这下倒正能解释了那一日张爷爷看到的“鬼军”于晨光中突然消失的一幕。
从凹穴那里走来,东面是一个开阔的缓坡。
张爷爷那日看到被屠杀的赵钱,又见到背光之处一队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马往东而去,他便追了过去,奈何他腿脚并不灵便,眼神也够犀利。
春日长草亦更加迷人眼。
并且春季更为湿润,清晨林中必是雾气重重,日光一照,便有种恍如异世之感,容易引人遐想。
张爷爷在到达坡顶的时候,看着一望无遗的斜坡上无半个人马,便将其当做是鬼军霎时消失于晨光之中。
熟不知,那队人马,早已穿过两面岩壁的夹缝,步上了铁索桥。
去往对面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