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九千岁(207)
惠贵妃,一定是意识到了,这把点在桂月宫的火恐怕迟早还是要烧到长乐宫身上。
纵使惠贵妃依然圣宠无衰,可一来这件事牵扯到了龙体,触犯了帝王禁忌,二来这个案子又是由玉翎卫主办,皇帝就算有心偏袒,也保不齐桂月宫会从中探得一点口风。
届时,桂月宫还有谭家要对付长乐宫,皇帝恐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龙体有恙的事,虽然阖宫上下都还瞒着,但是,单单凭这第二点,便会让惠贵妃在宫中苦心经营二十载的一切付诸东流。
皇后不同她斗,一则是给皇帝面子,二则也是没有斗的必要,只要太子稳坐东宫,贵妃再怎么闹,都闹不到皇后心里去。
可如今,偏偏因为这件事,皇后和惠贵妃,太子和魏王,乃至这几人分别和皇帝之间的平衡,似乎被一朝打破。
明面上是秋水居,可这些当事者心里门儿清,这件事最终还是会牵扯到长乐宫身上。
惠贵妃不急才怪呢!
萧野没有仔细回答穆然这个问题,只问:“是什么毒,怎么中的毒,都查到了吗?”
“是。是您之前猜的没错。在桂月宫和乾清宫里所燃的香,都有点问题。桂月宫的鹅梨帐中香里头,就额外添了一点阿芙蓉的成分,只是含量极轻。”
萧野:“是在原本的香块香粉里头就有,还是在那个宫女额外所加的香中找到的?”
那个宫女,指的是绿绮。
穆然:“是原本就有的,那个宫女所加的是另一种毒。”
“龙涎香也是?”
“不是,龙涎香的香块没有动过,只是……乾清宫的宫人在焚烧龙涎香时,会额外加入一小块阿芙蓉。”
穆然抬眸,看了一眼萧野的神色:“这件事,圣上好像是知道的。”
或者说,就是皇帝亲自吩咐让人这么做的。
若非如此,会有哪个宫人会嫌活得太长了,擅自在皇帝的起居殿里加东西?
穆然接着道:“阿芙蓉有些许香甜气味,吸入少量,只会令人觉得放松,飘飘然,会使人做梦,梦见自己想见的人。初次接触,并不都是令人舒适的,相反还有难受的感觉,例如恶心呕吐、头昏、乏力、嗜睡、视物模糊,甚至焦虑,但此种难受感经几次后逐渐变为了欣快感,或者两者并存,如此反复几次后,甚至会产生依赖。一旦不再服用,便出现了使人更加难受的戒断症状。”
萧野皱眉,“我记得几年前,暹罗进贡的贡品中就有阿芙蓉?”
“不错,是在五年前,当时圣上赐了一些给庆和宫,您又吩咐让我看着处置,后来我取了少量做过试验,又对照医书和杂记,才对这阿芙蓉的性质和用途有了一知半解。”
萧野想起他和花芜初探桂月宫时,苏禾面对他们对香薰的质问,那副既坦然又有恃无恐的模样。
一开始只以为她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难免有几分傲性。
如今看来,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这时,楼上传来“咚”的一声。
萧野不动声色,对穆然道:“你先回宫,继续留意。”
第137章 一人独赏
穆然又不是傻子,当然也听到了那声响。
但他不八卦,没有多想,离开得知情知趣,很干脆。
萧野没有立即上楼,而是留在原地,脑中浮现出几场画面,忍不住笑溢嘴角。
他平复了下微漾的情绪,这才朝木制的楼梯行去。
刚过了拐角,便看到穿着一身素色中衣的花芜。
头发散着,坐在最上层的台阶上,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萧野刚刚压下去的心潮……
复涌。
他自持地迈着端庄的步子,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花芜却不动。
萧野矮下身来,柔声问,“怎么了?”
花芜那张无辜的脸上,终于蓄了一点泪意,“痛。”
萧野这才发现她穿在脚上的罗袜似乎大了一圈,此时松松懒懒地堆在脚踝上,而脚踝处,有一块红肿。
只是极轻微的红肿而已,并不伤及筋骨,萧野这才放了心,笑着看她。
刚才听到桂月宫和乾清宫的熏香里各自加了阿芙蓉之后,再联想起苏禾大姑姑的态度神色,花芜顿时有了一点推断。
倒和熏香无关,只是那时候她觉得有些别扭,奇怪,但因为案件的推动,一直没放在心上,也没去细想,而当穆然提起苏禾时,她脑中将那位大姑姑的神情又过了一遍。
再加上今日和萧野闹了别扭,有意气他一气,这才体会到了当日那股一直藏在心里的不明思绪究竟是什么。
萧野将她抱了起来,“衣橱里有你能穿的衣服和罗袜……”
他刚想接着说,穿他的做什么,可偏偏是如此,明明有她能穿的衣物,她却非要穿他的……
心底蓦地更柔软了些,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都听到了?”
“嗯。看来无论是桂月宫还是乾清宫,将阿芙蓉添入熏香当中,都是主子心知肚明之事。不过,阿芙蓉算是额外的收获,但是关于‘鸳鸯毒’,我总预感一定也是出在熏香里。”
“想的一样。”
花芜接着道:“按理说,在桂月宫里,人人都能接触苏禾所调制的鹅梨帐中香,更别提在这款香中加了毒的宫女绿绮,可为何,偏偏她们都无事,只有皇后一人中毒颇深?若说这主毒需要另一种物质来催发,那必定是桂月宫中其他人无法接触到的才行,不单单是普通低等宫人,就连苏禾这样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也难以接触才是。如今,圣上龙体欠安,通过余御医诊断,和皇后所中的是同一种毒。故而,我们先尝试着推断,鸳鸯毒的主毒出现在皇后身边,也就是绿绮所加的那一样,目前可知是从秋水居的孙嬷嬷那所得,帝后双双中毒,那么催发主毒的必然便是乾清宫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