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九千岁(24)
“我知道赵妈那日夜间听到的声响源自何处了。之前同卢仵作说的事,不知做好了吗?”
“是,一切依照大人的吩咐,只是验证还需要一些时候。不知明日一早可来得及?”
“不急,那便等明日吧。”
因为花芜之前便判断徐茂死前被人下了迷药,而今根据验状,若要一个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其杀之,在食物中使用迷药必然要比使用迷香效果要好得多。
秦氏一直不同意开膛,花芜便只能跟仵作打好招呼,让其在尸检时刮取死者的舌苔和齿垢,看能不能想办法验一验里头是否含有迷药。
卢仵作的一位师弟醉心药理,他便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将提取出来的证据交给那位师弟,明日必然能有结果。
“胡管家,可还记得徐知县出事那天夜里,书斋里有哪些人来过?”
“记得,那日晚膳过后,老爷便径直到了书斋,那几日他好像总有些特别的事情要做,有时候会从里头反锁,老爷有吩咐的时候会直接喊我,否则便不去打扰。那晚约莫是戌时正牌,夫人来过,给老爷送了羹汤和点心,半个时辰后,夫人身边的青莲又独自来了一趟,离去的时候,拿走了食盒。”
花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没再往下追问。
叶萧的态度很明白,比起徐茂之死,他更关心的是账本如今在谁手中。
花芜不想继续在徐府呆着,她急需一点什么东西来将胃里的那股酸味儿压下去。
这样的案子太费精神,以致此刻她的身心都是空落落的。
原本接待该由县衙出面,叶萧却十分果断地辞了县丞的热情作陪。
有些事儿,他们需要自己消化商量。
花芜对这样的安排感到很满意。
四人去了名负火田县的福翠楼。
路上,王冬问花芜,“所以,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不太确定,但决计是自家院子里的人。”
叶萧说得不错,徐茂之前只所以没有加强府宅护卫,兴许真是因为有另一方势力在保他。
但他忽略了一处疏漏,那便是府内可能产生的威胁。
“谁?秦氏?”
花芜摇了摇头,对秦氏而言,活着的知县老爷必然要好过一具死尸。
至于秦氏的图谋,兴许是徐茂死后她的不得已而为之。
见王冬好奇,花芜反问他,“麻绳,滑轮,迷药,你知道什么样的人身上最容易有这些东西吗?”
王冬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叶萧想是已经知晓了答案,神色很从容。
“是猎户。”最后是常远为王冬解了惑。
说完这些话,福翠楼已在眼前。
红色的灯笼,热闹的气氛,不愧是火田县最大的酒楼,过了亥时,仍是一片繁华之象。
许是眼里带了些雾气,花芜眼里的福翠楼似乎正在一片暖光中蒸腾。
她喜欢这样的烟火气。
常远和王冬往里头扎去,花芜紧随,却在下一步被叶萧拦住。
就像冷和热,被一道不会传导温度的墙隔开。
“师兄另有指教?”花芜恭恭敬敬,她平日没什么脾气,可最讨厌别人拦着不让她吃饭。
“师弟学识渊博,不仅知晓《墨经》中的内容,连对褚遂良和王羲之的字体也有研究。”
福翠楼大堂一派热闹,叶萧却挡在花芜面前,将她和那份喧嚣沸腾隔绝在一步之遥。
“师兄见笑了,方才是花芜卖弄。我爹是猎户,他不仅会制作滑轮,还喜欢研究一些用于捕兽的简易机关陷阱,他年轻的时候曾在山里救了一位误踩捕兽夹的老道,老道为了感谢他,便赠了他三本书,其中有一本就是《墨经》,其余两本是他多年游历所著的杂谈和志异。”
“后来,我爹为了对得起这份馈赠,便勒了勒裤腰带,把我送去山脚下穷秀才家中办的私学,这才认得了些字,将《墨经》讲给了我爹听,秀才写着一手好字,时而也会逼着我们多练练字,所以能够看出一些起笔收峰的不同。”
“其实我记性特别差,就因为我爹当年靠着《墨经》制作了一件滑轮,叫我将那些句子背了一遍又一遍,故而如今还有些印象。”
一半光明,一半昏暗中,花芜再次确认了叶萧衣裳上的针脚,露出无辜又狡黠的一笑,“师兄,我真的饿了。”
“嗯,很合理。”
叶萧退开一步,福翠楼里的香气和热气扑面而来,花芜觉得惬意舒畅极了。
迈开了步子往里奔去。
二楼雅间已被订满,他们便在一楼大堂里找了个角落位置。
花芜挨着王冬,“来份天下第一鲜和两屉汤包。”
这时,叶萧在她对面坐下。
花芜对叶萧笑笑,纯真又无邪,“师兄,这火田县福翠楼的天下第一鲜和汤包可是那本杂谈上面提过的。”
“嗯,合理。”
叶萧看着对面那副笑得人畜无害的面孔,直想伸手过去掐一掐,上面是糊了多厚的一层面皮。
明明很好拿捏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突然犯倔了呢?
王冬抽起四双筷子,依次分好,脸上的神情就跟做贼得手了似的,来了句,“诶,你们知道吗?”
第15章 树下美人
鱼羊双鲜被誉为“天下第一鲜”。
“鲜”字由来,就是因为这道菜。
彼时孔子周游列国,举步维艰,孔子弟子乞讨得鱼羊,共烹之。
这道菜的原料为羊腿肉和新鲜鲫鱼,鱼羊双鲜,咸香中带着清甜,汤汁奶白醇厚如乳,不腥不膻。
上菜之前的空档,王冬饶有兴致地说起了徐府内的八卦。